灶台里的火终于烧旺了,橘红色的火苗舔着锅底,映得苏锦溪的脸颊有了几分血色。
她蹲在灶前,一边添柴,一边偷偷打量着这个小小的院子。
院子不大,中间是一条被人踩得结实的土路,路两旁各有一间厢房,刚才王秀兰他们应该就是从东边的厢房出来的。
西边的厢房看起来像是杂物间,门是锁着的。
院子最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厕所,用篱笆围着。
一切都简陋得超乎她的想象。
苏锦溪轻轻叹了口气,手里的柴火不小心掉了一根在地上,沾了些雪水。
她弯腰去捡,手指触到冰冷的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东边的厢房里传来了苏晓梅的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妈,我要吃红薯粥,甜丝丝的!”
“知道了知道了,小馋猫。”
王秀兰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了许多,“等会儿给你盛稠点的。”
苏锦溪的心沉了沉。
她记得原主的记忆里,每次家里做了好吃的,她总是分到最少的那一份,有时候甚至只能喝清汤。
她默默地往灶膛里添了些柴,听着锅里“咕嘟咕嘟”的声响,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从穿越过来,她还没吃过一点东西,此刻只觉得饿得发慌。
不知过了多久,王秀兰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粗瓷大碗:“好了没?
建军等着上班呢。”
“快、快好了。”
苏锦溪连忙应道,站起身想去掀锅盖。
“别动,烫着你又得麻烦。”
王秀兰把她推开,自己伸手掀开了锅盖。
一股淡淡的米香混着红薯的甜味飘了出来,苏锦溪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王秀兰用一个大勺子在锅里搅动了几下,然后先给旁边的一个空碗里盛了满满一碗,上面还漂着几块大红薯,递给从屋里走出来的苏建军:“建军,快吃,吃完赶紧上班去。”
“嗯。”
苏建军接过碗,拿起筷子就大口吃了起来,吃得香甜。
接着,王秀兰又盛了一碗,红薯也不少,递给跟在后面的苏晓梅:“晓梅,慢点吃,小心烫。”
“谢谢妈!”
苏晓梅甜甜地喊了一声,捧着碗跑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小口小口地吃着,脸上满是满足。
最后,王秀兰才拿起一个豁了口的小碗,从锅边舀了半碗稀粥,里面只有几块碎红薯,递给苏锦溪:“喏,你的。”
碗沿很粗糙,碰得苏锦溪的手有些疼。
她看着碗里几乎能照出人影的稀粥,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闷的。
这就是她在这个家里的待遇吗?
前世在苏家,继母虽然苛待她,但至少不会让她吃不饱。
可在这里,亲生父母却这样偏心,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哥哥和妹妹,留给她的只有残羹冷炙。
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苏锦溪用力眨了眨眼,把眼泪逼了回去。
她不能哭,在这个家里,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她接过碗,低声说了句:“谢谢娘。”
这声“娘”喊得有些生涩,王秀兰愣了一下,随即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转身回屋了。
苏锦溪捧着碗,走到灶台边,小口小口地喝着稀粥。
粥很淡,几乎没什么味道,红薯也不甜,有点干。
可她还是吃得很慢,因为她知道,这可能是她今天唯一的食物了。
就在她快要喝完的时候,苏晓梅突然跑了过来,指着她的碗说:“姐,你怎么吃得这么慢?
是不是不好吃啊?
不好吃给我吧!”
说着,她就伸手想去抢苏锦溪的碗。
苏锦溪下意识地把碗往身后一藏:“别抢,我还没吃完。”
“你都快吃完了!”
苏晓梅不依不饶,伸手去掰她的胳膊,“给我嘛,我还想吃!”
两人拉扯间,苏锦溪手里的碗没拿稳,“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几瓣,剩下的一点稀粥也洒了出来。
“哎呀!”
苏晓梅吓了一跳,随即就哭了起来,“妈!
姐把碗摔了!
她还不给我粥喝!”
王秀兰和苏建军听到声音都从屋里跑了出来,看到地上的碎碗和粥,王秀兰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苏锦溪!
你搞什么鬼!”
“不是我……是晓梅抢我的碗……”苏锦溪急忙解释,声音有些发颤。
“我没有!”
苏晓梅哭得更凶了,“是她自己摔的!
她就是不想给我吃!”
“你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
王秀兰根本不听苏锦溪的解释,上前就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家里的碗本来就少,你还摔!
是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就是欠揍!”
说着,她就顺手拿起旁边的扫帚,朝苏锦溪打了过来。
苏锦溪吓得闭上了眼睛,前世被继母打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身体忍不住发抖。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落下,她听到苏建军说了句:“妈,算了,一个碗而己,别打了,我快迟到了。”
王秀兰的手停在了半空,瞪了苏锦溪一眼,把扫帚扔在地上:“看在你哥的面子上,这次饶了你!
赶紧把地上收拾干净!
要是再敢惹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她拉着还在哭的苏晓梅回屋了。
苏建军凝视着苏锦溪,他的目光交织着各种情绪,有疑惑、有无奈,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
然而,他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地转身,走向门边,拿起那个放在那里的工具包。
他的动作显得有些匆忙,仿佛想要尽快逃离这个让他感到不安的场景。
工具包在他手中显得有些沉重,似乎承载着他内心的压力和负担。
随着苏建军的离去,院子里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只剩下苏锦溪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她的身影在空旷的院子里显得有些渺小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