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9月11日。
钟柏霖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在他某一天从睡梦中清醒后,时间的齿轮便“咯噔”一声开始逆转。
除了太阳依旧东升西落,月亮准时在夜晚接班以外,“《本杰明•巴顿奇事》”的剧情被悄然搬上了舞台。
但与电影不同的是,并非只有他一个人在逆着时间后退,而是整个世界都在朝着过去回溯。
所谓的第二天变成了今日的“前一天”,而第三天则是“前前一天”,以此类推……想明白这个道理后,他独自一人倚在阳台上的秋千边抽烟,在拂面而过的风声中心想道,这世间会不会就这样了,自己不断丢失学得的知识,在某一天恢复满脸的青春痘,再逐渐失去代表性特征的喉结,身高随着岁数不断递减,最终重回婴儿时期,消失在妈妈的身体里。
一生也就走完了。
匆匆设想一遍自己的人生后,他没有哭天喊地,惶恐不安,也没有像电影里那样花样作死,寻找破解方法,而是轻轻一笑,该继续干啥就干啥。
反正最后都是从世间消失,哪种方式都无所谓,比起下葬,重回母亲身体显然更温馨点。
坦然接受这个结局后,他耸了耸肩,全然不在乎。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变成了一个很麻木的人,除了钱不够以外,其他情况均不会让他的情绪有很大的波动。
随后的日子里,他抱着新奇的心态,继续安然本分的生活着。
“遗忘”就在这种局面***现了优势,过去发生了什么他不可能全部记得,所以即使是经历过的日子,也勉强能算得上个“九成新”,不会给予他一种“被剧透”的错觉。
时间一长,他还偶然发现了一点有趣之处——所有人都不守信用——这属于不可抗力,毕竟日子在不断往回拉,人们的记忆逐渐消失,那也自然不可能记得第二天定下的约定的。
但好在,每个人都是这样,所以爱人也不会因为被对方放鸽子而生气,因为压根没人记得约会。
众人皆醉他独醒。
等他在上班路上参透这一点后,他捂着嘴偷偷笑了很久,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好像就他一个人过得太明白,反而会显得更疯癫。
平日里除了上班以外,他的爱好就两个,听歌和写日记。
但他之后又发现,日记里的内容也在随着时间一点点消失,最终重归于一张白纸。
所以,每天翻看日记少了多少篇幅成了他的第三个爱好。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他冲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刚好就撞到了余白驹开门进屋。
事出突然,他停下擦头发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我是来拿行李的,顺便还钥匙。”
余白驹语气平淡,换了鞋就往里屋走。
钟柏霖一愣,跟着他进了卧室,站在门口看他收拾衣服的时候,才突然回想起来,今天是2019年9月5日,正式分手那天。
看着他的后脑勺,还有比普通男人还要粉红的耳朵尖,他忽然有点怀念和诧异。
自己己经离开他太久,差点想不起来这号人物了。
“你不用在这儿盯着,我收拾了就走,不用你催。”
余白驹头也没回,闷闷的甩出这句话。
钟柏霖没有说话。
他不明白这一秒的难过是随着时间倒退,分手那天心情的重现,还是一首潜藏在内心深处不自知。
他向旁边撤退,余光暼向余白驹的侧脸。
他的脸不再像过去七年前那般青春洋溢,皮肤粗糙了不少,和过去那个以“美”出名的系草对不上标。
美丽会贬值,此话不假。
“有什么好看的。”
余白驹嗤笑一声,“让你失望了,老了就变丑了。”
他拎起行李,站首身子,扯开一个残忍的笑,“祝你和你的事业永远烂在一起。”
随后摔门而去。
钟柏霖明白,所谓的“事业”什么的,只是个借口。
其实说白了,他们俩就是没捱过七年之痒,就是不爱了而己。
柴米油盐;工作的变迁;各自改不了的坏习惯;包括芝麻绿豆点大的事情累积在一起,最终压垮了他们两个人。
七年的互相折磨,造就了两张疲倦的面孔。
所以,在过去的2019年9月5日,钟柏霖因为余白驹烧了一锅难吃的排骨而和他吵了架。
等双方都冷静下来后,他发觉,他们都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