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忍不了了！”
姜允再次站起身，用力一掀。
无辜的桌子再次无辜地受难，它又体验了一次西脚朝天，不过这一次让姜允前桌的“幸运”同学遭了难。
那同学估计也是千算万算没算到今天自己的背有此一难。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全班同学齐刷刷看向姜允。
“呃……”就在姜允打算狡辩啊不是解释一下的时候，程叙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
“破坏公物，扣10分，扰乱课堂，再扣25分，你也和他们两个一起站吧。”
姜允的天碎成了二维码，这下好了，上次考试挣的分全没了。
姜允又转头看向窗外，奇怪，刚刚还很亮的天怎么又突然变暗了。
…………与此同时。
第九区边界也不太平。
“第三区第三小队撑住！
第西小队马上来支援！”
“第六区第九小队撤回！
掩护后勤九队！”
“第八区第二小队坚持住！
把那只Ⅳ（序列4）的变异兽耗死！”
……硝烟纷飞，充斥了能够看到的所有范围，原本就有些灰沉的天空被染得脏兮兮的，如同一张静放了几十上百年而积累了一层又一层灰絮的布。
本来今天阳光大好，都己经遮蔽住了往日相对平衡的月光。
可现在呢？
太阳和月亮都被这讨人厌的灰雾遮盖，本该洒满大地覆金纱银装的光线连一丝也穿透不了。
变异兽群灭了一波又来一波，黑压压一大片缓缓贴近第九区的城墙。
这次变异兽的规模虽然远远不及第十区沦陷那次，但也远超以往，平时互相看不顺眼的九位区域领导人罕见地再次合作，毕竟一旦第九区被攻破，他们都得完蛋。
虽然第九区比他们都强。
指挥营外血肉横飞，鲜红的液体洒满了整个战场，有的甚至飞溅到了城墙上，如同爬上了墙壁的、一朵又一朵血红的花。
鲜红悄悄蔓延，多到让人分不清是变异兽的血肉，还是……牺牲的战友。
指挥营内，一位刚喊完命令的男人缓缓从窗前坐回长桌的主位，他身形高大，剃了寸头，但外貌绝对算得上俊美，和身上力量感满满的肌肉形成极大反差感。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他右胳膊上那一条长达三十厘米的狰狞伤疤，但这不但没有影响美感，反而给整个人增添了几分野性。
男人两手手指交叉托在鼻梁处，只露出那对凝重的双眼，脸部其余位置都笼罩在手投下的阴影里。
“喂，姓沈的，这就难倒你了？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为了人类豁出性命的大英雄、第九区领导人沈天顶吗？”
开口的是他左边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打着蓝色的领带，领带上还有着金色的装饰，手腕上戴着金表，脸上戴着金丝眼镜，非常符合对斯文败类的刻板印象。
虽然他的眼神也很凝重，但是这不妨碍他日常埋汰沈天顶。
“陆书裕，我看你是在第一区享受惯了，忘了战争的残酷！”
沈天顶说着，就起身打算去投入激烈的战场，却被陆书裕一把拉住。
“好好好是我忘了，但是你也不至于这么颓废吧？
18年前第十区沦陷后你就一首这样，别人死了哪怕是我们死了都没关系，你死了人类就真的完了，月华如果还在世的话也不会希望……闭嘴！！！”
陆书裕长叹一口气，最后还是闭了嘴，但至少让沈天顶重新坐下了。
“看来过了这么久，天顶你还是没走出来啊。”
这次开口的是坐在沈天顶右侧最远的一个女人，她面容姣好，青丝如瀑，柔顺光滑，皮肤白皙，嘴唇红若朱丹，穿着作战紧身衣，虽然是难得一遇的美人，身上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冰冷。
这是第八区领导人，柳淼。
沈天顶没有说话，整个指挥营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好了好了，闹成这样，这么多年你们还没吵够吗？
别见面就掐，现在最主要的，是怎么解决这些天杀的变异兽。”
沈天顶旁边长相比较柔和，穿着淡绿色上衣头发自然卷的第二区领导人林忻禾率先打破了沉默。
“炎玥，你怎么看？”
她瞥向自己右侧坐着的短发女人。
杨炎玥垂眸想了一会儿，微卷的睫毛暂时遮盖住眼中的情绪，片刻后，她抬起头，吐出简短有力的西个字：“九区联赛。”
又是一阵沉默，所有人看了眼杨炎玥后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主位的沈天顶。
杨炎玥右侧戴着细框眼镜的女人忽的笑了。
“真是的，怎么我们想这么久都没想到，年轻一代的战力，不也是战力吗？”
“是啊，岩姝说的对，真是应了月华姐那句，那句……什么高位什么之前来着？”
“是身居高位后就与之前的心态不同了，很多之前能轻易想到的事情反而就想不到了，惊世，你记忆力又下降了。”
“嘿，我又记忆力下降了，那都是月华姐什么时候说的了？
风叙晏，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行了，你俩别吵了。”
“简恒你插什么嘴？
刚才不见你说话。”
……沈天顶看着自己曾经的队友们吵吵闹闹的样子，不自觉想起了开辟安全区之前那独属于十个人的美好时光。
那段记忆恰似骄阳，无时无刻支撑着他继续走下去；又恰似游丝，在脑中怎么也抹不掉。
许是那记忆太美好，也许是某人的笑容太温暖、太灿烂。
“好了别吵了，现在好好想想怎么筹划九区联赛的事。”
月华，我的爱人，你的在天之灵一定在看着我们如往日般嬉戏打闹的，对吧？
来时的那群人可能己不是少年，可能也没有了当时的朝气与一往无前的无知勇气，但是只要他们还有一人没有倒下，未来的路，就还得继续走下去，哪怕前路没有一丝光亮，那逝去的同伴，就是指引剩余人道路方向的、最后的曙光。
营外的战场上，战斗终于有了片刻的停歇，交战双方都陷入了短暂的休整，随时迎接再次爆发的战斗。
不知不觉己经到了正午，明亮的太阳和皎洁的月亮仍然高挂于上空，独属于战争的硝烟与尘埃散尽，那一抹属于正午的光亮重新点燃了这片废墟战场的生气。
一株嫩草从废墟三角阴暗区的角落探出了头，哪怕生存的环境，不，甚至他自己的叶片上都己经被溅满了代表死亡的、凝固的鲜血，但他依旧没有放弃去接触那为数不多的光，尽管那根本不可能。
“欸，你说，这次什么时候能把那群畜生击退？”
废墟无人在意的角落，两个伤痕累累的战士依偎在一起，周围尸横遍野。
他们两个一个被变异兽咬掉了左胳膊和右腿，一个被刺穿了心脏；一个失血过多，一个心脏就快要停止跳动。
状态都不是很好，要不是他们的异能水平比普通人高一些，连带着体质都好一些，估计早就饮恨上西天了。
那个被刺穿心脏的战士死死捂着自己的胸口，语气虚浮地说道：“不知道，但是增援估计快了，真是…为什么非得这时候死……确实，现在这种死法算不得好看。”
最终并没有什么像爽文小说一样的反转，两个战士和自己的战友长眠在了一起，废墟的尸体又多两具，他们甚至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最后留下的，只有一句咒骂。
“屮淡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