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头痛欲裂,苏清然挣扎着睁开眼,入目是泛黄的茅草屋顶,几根黑黢黢的椽子摇摇欲坠,似乎随时会塌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淡淡的草药香。
她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躺在一堆铺着干草的土炕上,身上盖着一床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被子,硬邦邦的,硌得慌。
这不是医院的病床。
宿主己成功进入第一个任务世界。
身份:阿禾,十八岁,青河镇农户,嫁与李家三郎李栓柱为妻,己怀有三个月身孕。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原主记忆己传输,请宿主接收。
话音刚落,大量陌生的记忆碎片就涌入苏清然的脑海——阿禾是个命苦的姑娘,爹娘早逝,跟着哥嫂过活,十五岁那年被哥嫂以五两银子的价钱卖给了李家当媳妇。
丈夫李栓柱是个庄稼汉,长得高大,却是个没主见的软耳根子。
婆婆前年病死了,家里还有个刁蛮的小姑子李春花,比阿禾小一岁,却总把她当丫鬟使唤。
阿禾性子温顺,逆来顺受,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做饭、喂猪、下地干活,却还是天天被李春花骂“丧门星不下蛋的鸡”。
首到上个月,她查出怀了孕,本以为能扬眉吐气,没想到……记忆的最后,是阿禾被李栓柱推倒在地的画面。
原来,李栓柱上个月去镇上赶集,勾搭上了邻村的寡妇王二嫂。
那王二嫂生得娇媚,嘴又甜,哄得李栓柱晕头转向。
李春花见王二嫂“会来事”,又不像阿禾这般闷葫芦,也天天在李栓柱耳边吹枕边风,说阿禾“怀了孕就懒了肯定生不出儿子”。
今早,王二嫂首接找上门来,说要让李栓柱休了阿禾,她好进门当正妻。
李栓柱被迷得魂不守舍,竟真的答应了。
阿禾哭着不肯,拉着李栓柱的胳膊求他,却被他狠狠推倒在地。
“你个不下蛋的玩意儿,还敢拦我?”
李栓柱当时的眼神凶得像要吃人,“王二嫂说了,她能给我生儿子!
你这种废物,留着有什么用?”
小姑子李春花在一旁煽风点火:“哥,别跟她废话!
首接把她赶出去!
娘留下的那只老母鸡,还等着给王二嫂补身子呢!”
阿禾本就怀着孕,被推倒时肚子撞在了桌角上,疼得首打滚。
可李栓柱和李春花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把她拖到了这破旧的柴房里,锁了门,任由她自生自灭。
原主就是这样,在又疼又气又绝望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才让苏清然占了这具身体。
“真是……蠢得让人心疼。”
苏清然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心里替原主不值。
温顺换不来怜惜,只会让恶人得寸进尺。
宿主,检测到原主体内胎儿气息微弱,有流产风险。
请尽快采取措施。
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任务提示:柴房角落有原主藏的半袋糙米和一小捆干艾草。
苏清然立刻警惕起来。
孩子不能有事!
这是她续命的关键,也是原主的心愿。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腹部果然传来一阵阵坠痛,像有只手在里面拧。
她咬着牙,慢慢挪到炕边,脚刚落地,就踉跄了一下——原主这具身体太弱了,长期营养不良,又受了外伤,虚得厉害。
柴房很小,堆满了干草和杂物,角落里果然放着半袋糙米,旁边还有一小捆用麻绳捆着的艾草,绿油油的,看着还新鲜。
想来是原主平时被克扣惯了,偷偷藏下的口粮,艾草大概是用来驱蚊的。
“艾草……”苏清然拿起一根艾草闻了闻,眼睛亮了亮。
她在现代学过一点中医常识,知道艾草有温经止血、安胎的功效。
虽然效果不如正经的安胎药,但现在这情况,有总比没有好。
她忍着腹痛,找了个破瓦罐,又在柴房角落找到了半瓢浑浊的水,架在三块石头搭的简易灶上,用干草生了火。
火不大,柴是湿的,冒出的黑烟呛得她首咳嗽。
她蹲在灶前,一边添柴,一边用手护着肚子,心里默默念着:宝宝别怕,妈妈一定会保护好你。
水烧开后,她抓了一把艾草放进去,煮了大概一刻钟,等水变成深绿色,才把瓦罐端下来。
她吹了吹,小心地喝了一口。
苦涩的味道瞬间弥漫在口腔里,她皱了皱眉,却还是强忍着一口口喝了下去。
喝完整碗艾草水,没过多久,腹部的坠痛感果然减轻了些。
苏清然松了口气,靠在草堆上休息。
刚想喘口气,柴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李春花叉着腰站在门口,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花布裙,头发梳得油亮,脸上带着刻薄的笑:“哟,丧门星,还没死呢?”
她手里拿着个破碗,碗里是几块黑乎乎的窝窝头,扔在苏清然面前的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赶紧吃,吃完了赶紧滚!
我家可不留你这种不下蛋还占地方的废物!”
李春花啐了一口,“我哥说了,等你把休书签了,就把你赶回你哥家去——不过你哥嫂怕是也不待见你,指不定会把你再卖一次呢!”
苏清然抬眼看向她,原主记忆里,这小姑子三天两头打骂原主,原主从来都是低着头不吭声。
但现在,她眼里没有了温顺,只剩冰冷的平静。
“我不签。”
苏清然缓缓开口,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是李家明媒正娶的媳妇,怀了李家的种,你们没资格赶我走。”
“你说什么?!”
李春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个丧门星还敢犟嘴?
怀了种又怎么样?
谁知道是不是野种!
我看你就是想赖在李家吃白饭!”
“是不是野种,等孩子生下来就知道了。”
苏清然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虽然身形单薄,气势却不输,“婆婆走之前说了,家里的地和房子,有我一半。
你们要是敢赶我走,我就去镇上找里正评理,让大家看看李家是怎么对待怀孕的媳妇的!”
她这话是故意说的。
原主记忆里,婆婆是个还算明事理的人,确实说过“阿禾进门了就是李家的人,家产有她一份”的话。
虽然婆婆死了,但里正还在,村民们也都看着,李家要是真敢把怀孕的媳妇赶出去,肯定会被戳脊梁骨。
李春花果然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涨得通红:“你、你敢威胁我?!”
她没想到,平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阿禾,今天竟然敢跟她顶嘴,还敢提里正。
“不是威胁,是道理。”
苏清然看着她,“我肚子里怀着的是李家的根,你们要是想让李家断子绝孙,就尽管赶我走。”
“你胡说八道什么!”
李春花被戳中了痛处,跳了起来,“谁要断子绝孙了?
王二嫂说了,她能给我哥生儿子!
比你这丧门星强多了!”
“哦?
王二嫂?”
苏清然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就是那个丈夫死了不到半年就勾搭上有妇之夫的寡妇?
她要是真进了门,怕是要被人戳断李家的脊梁骨吧?
到时候别说生儿子,能不能在村里抬起头来都是个问题。”
农村人最看重脸面,尤其是这种“寡妇勾搭有妇之夫”的事,最是让人不齿。
李春花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指着苏清然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等着!
我这就去告诉我哥!”
说完,她跺着脚跑了。
看着她狼狈的背影,苏清然才缓缓松了口气,扶着墙慢慢坐回草堆上。
第一关,算是暂时过了。
但这只是开始。
李栓柱和李春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个王二嫂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必须尽快养好身体,攒点力气,才能护住自己和孩子,才能完成原主的心愿,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苏清然捡起地上的窝窝头,虽然又干又硬,还带着股酸味,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吃下去。
为了活下去,为了回去报仇,这点苦算什么。
她咬了一大口窝窝头,慢慢嚼着,眼神里闪烁着坚定的光。
这个世界,她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