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毒，晒得青石板发烫。
青岚宗外门的药园里，杂草比精心培育的灵草还疯长。
一个穿着灰扑扑外门服饰的少年，正斜斜倚在老槐树下，草帽扣着脸，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少年叫林凡，入宗三年，修为卡在炼气三层，是整个外门都出了名的“钉子户”。
“林凡！
你娘的又偷懒！”
一声怒喝炸响，外门执事王铁柱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冲过来，手里那根磨得发亮的藤条，在阳光下泛着骇人的光。
草帽下的少年慢悠悠掀起一角，露出张清秀却没什么精神的脸，打了个绵长的哈欠：“王执事，您看这日头。”
他伸手指了指药田，“灵草喜阴，这时候除草，根须容易晒死，白费力气。”
王铁柱被噎了个正着。
这歪理听着竟有几分道理，可谁不知道这小子的德行？
同批弟子早就有人冲击筑基了，他倒好，三年来不是在树荫下睡觉，就是蹲在溪边摸鱼，修炼？
那是不可能的。
“少跟我扯犊子！”
王铁柱藤条一扬，却在离林凡头顶三寸处停了下来——上次这混小子被他抽了一藤条，愣是躺了五天，说是什么“灵力逆行伤了经脉”，最后长老还罚了他半个月的月例，说是“滥用私刑”。
“行行行，我除，我除还不行吗？”
林凡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上的土，拿起墙角那把锈迹斑斑的小铲，有气无力地在灵草间扒拉了两下，又道，“对了王执事，您看我这草编的蛐蛐，像不像后山那只二阶妖兽‘铁头蟋’？”
他手里捏着个歪歪扭扭的草疙瘩，确实有几分蟋蟀的模样。
王铁柱看着那草疙瘩，再看看被他“照顾”得半死不活的灵草，气得脸都绿了，骂了句“烂泥扶不上墙”，甩袖就走。
走了没两步又回头，指着林凡的鼻子：“日落前要是药田的草还没除干净，这个月的月例你就别想要了！”
“得嘞。”
林凡应得爽快，等王铁柱的背影一消失，立刻把小铲扔回墙角，重新把草帽扣回脸上，往树荫里缩了缩。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他胸口投下斑驳的光点。
那里贴身藏着块灰扑扑的玉佩，是爹娘走前塞给他的，说是能保平安。
林凡摸了摸玉佩，质地温凉，除了有点沉，没看出什么特别。
“修炼？
争资源？”
他嗤笑一声，嘴里的狗尾巴草晃得更欢了，“上次张师兄为了抢颗筑基丹，被人打断了腿；前阵子李师弟硬嗑药冲境界，首接爆体了……”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草丛里，声音闷闷的：“累死累活几十年，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图啥？
还不如晒晒太阳舒服。”
三年前，他亲眼看着同村那个被誉为“百年一遇”的天才，为了突破炼气，吞下三颗禁忌丹药，最后浑身是血地倒在祠堂前，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
从那天起，林凡就悟透了——活着，比什么都强。
至于那片药田的草？
他瞥了眼日头，离日落还有两个时辰。
足够他再睡一觉，然后随便扒拉两下应付差事了。
毕竟，在青岚宗当条咸鱼，也是需要技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