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一个人是怎么被爱杀死的吗?胃癌晚期,我拿到了像判决书一样的诊断书。而在当天,
我的丈夫为了他的情人,把我从楼梯上踢了下去。血流了遍地,他却只当看不见。
当初我为了救他,甘愿被当做冲喜工具,而他却怨我抢了白月光的位置。我的心死了,
脸上却笑了。因为从今天起,我要他看着我死,然后一辈子,活在悔恨里。
1诊断书是折叠着递来的。白纸黑字,像裹尸布一样裹住我的命。胃癌晚期。四个字,
判了我的***。我坐在医院长廊的塑料椅上,手心发冷。走廊尽头的光,像一条回不去的路。
我想哭,可眼泪卡在喉咙里,像玻璃渣。回家。我得回家。哪怕……再看江砚一眼。
车停在江宅朱红大门前。青砖黛瓦,雕梁画栋,冷得像座孤坟。我刚踏进偏院,
就看见了那双母亲临终前一针一线缝的布鞋,被何诗音踩在脚底。她的高跟鞋尖碾着鞋面,
慢条斯理。然后,一勺酸橙酱淋了下来。黄澄澄的汁水顺着鞋头滴落,弄脏了布鞋。
“下人穿过的鞋,也配进江家主宅?”她放肆地笑着,唇红得像刚咬过活人。我没动。
心跳却炸了。可我不能动她,因为她是江砚唯一放在心底的女人。
尽管我是这江家名义上的夫人,而她只是一个外人。那双鞋里,缝着母亲的平安符。
她说:“筱筱,娘会护你一辈子。”但是她食言了。我跪下去。膝盖砸在青石板上,
疼得发麻。指尖一点点擦,擦得很认真,像在擦娘的脸。何诗音俯视我,像看一摊烂泥。
“江砚娶你,不过是冲喜的摆设。”“你连他的鞋都不配碰。”我没抬头,
像一具还没死透的尸体。那扇门响的时候,我依旧没起。“啪!
”一道刺耳的响声从上头响起。江砚来了。风一样卷进来,大衣翻飞,像乌鸦扑翅。
他看见何诗音。她正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眼泪流得像演戏。红痕在她脸上,像是我扇的。
可我没有。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啪!”耳光炸在脸上。***辣的疼,耳朵嗡鸣,
半边脸像被撕开。我摔在地上,手撑在冰冷的地砖上,嘴角渗血。“谁准你碰她!
”江砚的声音,像刀劈进骨缝。我张了嘴轻声说:“先生,我没有打她,是她自己打的自己。
”然后低头,继续擦那双鞋。他站在我面前,影子压下来,黑得像块棺材板。呼吸滚烫,
怒意灼人。可我知道——在他眼里,我根本不是他的妻子。是下人,是摆设,
是能随时踩进泥里的东西。我捡起鞋抱在怀里。粗糙的布面硌着胸口,像我妈咽气时候的手。
江砚关切地搂着何诗音,亲密地像一对真正的眷侣。我还跪着,血从嘴角滑进衣领,
温热一瞬,就凉了。原来最疼的不是耳光。是他还记得护她,却从未在意我也会疼。
何诗音抽出那把装饰匕首的时候,笑得像朵毒花。“姐姐冤枉我,你这是在逼我死!
”她假意在手腕一划,可江砚信了。他拦住何诗音的动作,暴吼一声,一脚踹向我胸口。
我飞出去。撞上楼梯,滚落。骨头像散了架,头磕地那一瞬,眼前炸出一片白光。
我蜷在楼梯底,后脑勺的血还在淌,一滴,一滴,砸在地砖上。胃里像有把刀在搅,
疼得我发抖。我动不了,只能喘,一口一口,像破风箱。但手还在动。颤抖着,
把那双布鞋死死护在胸前。鞋里有娘的平安符。线都快断了,
绣的“平安”二字模糊得像泪痕。我不能让它碎。宁可我碎。“姐姐!”头顶传来了脚步声。
高跟鞋,急匆匆的。何诗音俯下身假意扶我起来,红唇凑近我耳朵,
声音轻得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到:“疼吗?这才刚开始呢。”她轻笑着,像条蛇在吐着信子。
我没看她。只盯着鞋面——那块酸橙酱还没擦净,黄得刺眼。胃又抽了,我咬牙,
喉间涌上一股血腥。一口带血的唾沫,我硬咽回去。不能吐。吐了,就显得我弱了。
可眼泪并不听话。一滴,落在鞋面上。混着血,混着酱,像一场下在坟头的雨。我闭眼。娘,
你若是在天有灵……别看我这么活。楼梯上方传来江砚的声音:“送她去偏院,别脏了主宅。
”然后,脚步远去。连一眼都没给我。我趴在地上,手指抠进砖缝。疼到极致,反而笑了。
原来我活着,就是等着被踩进泥里,胃里像被铁钩翻搅,后脑的血还在流。可比这更疼的,
是记忆。三年前,手术室外。白炽灯惨得像冰。江砚车祸,颅内出血,命悬一线。医生说,
“我们已经尽力了,能不能活就看这五日他能否醒来了”。江父找遍名医,但全都束手无策,
直到最后只能将希望放在玄学上。“冲喜。”江父驱车到B城的何家,
提出这个要求时险些被打出来,但何诗音却对江砚一往情深,她答应了江父的请求。
但何诗音虽答应了,但何父与何母都始终不愿女儿趟这份险。“若你嫁过去后他死了呢?
”何诗音犹豫了,在嫁人那天,江砚的表弟代他娶亲,回来时的婚车是空的。
就在江父江母悲痛万分时,我主动站了出来。“我愿意替何家千金给少爷冲喜。
”我从小就喜欢江砚,所以那时候才会不顾一切地选择帮助他。何父感动我的自我牺牲,
给我和江砚举办了仪式。而就在结婚的当晚,江砚睁眼了。他醒了。
他在江父的口中得知了一切的来由。江父认为江砚能把这条命捡回来全都仰仗着我,
所以命所有下人奉我为少奶奶,下人们同意了,可江砚不同意。
江砚还一门心思在何诗音的身上,将我的存在定义为阻碍他们爱情的衡量。
江父看出来了这点,逼着他签下一纸:永不离婚协议。因此江砚恨极了我。我为了给他冲喜,
不惜冒着成为寡妇的风险嫁给他。可现在,我蜷在楼梯底,血混着冷汗浸透衣衫。
胃疼得抽搐,像在嘲笑我当年的愚蠢。我愿意?我愿意被他踹下楼梯?
我愿意被他一耳光扇进地狱?我自嘲地笑了,笑当年的自己太不值得。
门外传来佣人的低语:“少奶奶又惹少爷生气了。”“活该,谁让她抢了何家小姐的位置。
”我上闭眼。指甲抠进掌心。爱过。可这爱,早被他踩进泥里,碾成了灰。
族谱名牌被收走的时候,我正对着镜子擦脸。铜牌上刻着“江楚氏”,字迹工整。现在,
它被佣人拿走了。“少爷吩咐的,您不该出现在族谱上。”我手指一顿。
镜子里的脸苍白、眼底发青。胃又开始疼了,一阵一阵,像有刀在割。我不该出现在族谱上,
那我是什么?冲喜的摆设?还是他床边的一件家具?家族宴那晚,我穿了件素白旗袍。
刚踏进厅门,江砚抬眼,声音冷得像冰:“她只是冲喜摆设,无权出席任何活动。
”全厅静了,几十双眼睛像钉子,把我钉在原地。我没动。也没辩。转身回了偏院。夜深了。
我坐在床边,手里是那本结婚证。红得刺眼,我一点一点,撕成了碎片。火柴划亮,扔进去。
火焰瞬间窜起,舔舐纸角。“江楚氏”三个字,在火里蜷缩、变黑、化灰。火光映着我的脸。
我想笑,可嘴角一扯,疼。从今往后,我不再是江太太,也不再是他的妻子。我不再期待。
不期待他的眼,他的手,他的心。药瓶空了。胃里像被火烧,一寸寸焦黑。我坐在床边,
日记本摊开。笔尖颤抖,字歪歪扭扭:“我不想活了……”爸妈都走了。这世上,
没人等我回家。可我不想死得无声无息。我要他活着,背负我。背负我的痛,我的血,
我的死。笔尖顿住。我翻到日记最后一页。上面画了一只风筝,线断了,飘向深渊。
我在下面写:“你剪断我线那天,我就开始等你后悔。”合上本子,锁进母亲留下的木盒。
“少奶奶,少爷要你去宴会厅伺候他。”外头传来了张妈妈的声音。我躺在床上,
嘴角的自嘲更浓,窗外月光惨白,照着空药瓶。胃疼得抽搐,我蜷成一团。想哭。
可眼泪早干了。我还是来了,江砚的命令我从来无法拒绝。宴厅灯火通明。
水晶吊灯晃得人眼疼,像碎玻璃撒在天上。我站在江砚身后,手端汤碗,指尖发抖。
胃里一阵绞痛,刀割似的。我给他夹菜,手腕突然一软,勺尖抖了抖。血,从嘴角渗出来。
我猛地抿唇把血咽回去。咸腥味在嘴里炸开,像铁锈。低头继续布菜。动作稳,呼吸轻,
像个没有五脏六腑的傀儡。江砚举杯,谈笑风生。何诗音依着他,笑得娇艳,
仿佛她才是是江家的少奶奶。没人看我。胃又抽了,我咬牙,指甲掐进掌心。痛得想哭,
可我不能。这顿饭是“主仆共宴”。我得体面。哪怕,体面是用血撑的。汤勺碰到碗沿,
轻响一声。我手一颤。江砚眼皮都没抬。何诗音却抬眼,瞥了我一下。嘴角,
几不可察地扬了扬。见我被江砚当做奴仆呼来喝去,她得意得忘了形,
她忘记自己一直在装白莲。血在嘴里,又涌上来一点。我还是照旧咽了下去。
宴厅冷气开得很足,像是冰窖。我想退下,胃里的绞痛让我腿软了半分。何诗音忽然转头,
端起一杯红酒,递来。“姐姐,”她笑,声音甜得发腻,“喝口冰的,压压火气。
”酒杯递到我面前,深红液体晃着,像血。她指尖搭在杯沿,指甲红得刺眼。我知道是陷阱。
冰酒入胃,等于刀割。可我若是不接,就是失礼,就是弱。满桌宾客,眼睛都盯着。
江砚坐在上首,眼皮都没抬,像在看一场无关的戏。我盯着那杯酒。冷气从酒杯渗出,
凝成水珠,滑下来像是我默默擦干的泪。我伸手接过。指尖冰凉。她笑得更甜了:“快喝呀,
别耽误了。”我举杯。不看她,不看任何人。我要让所有人,亲眼看着他们把我冻死。
酒杯贴唇。寒气刺进牙根。我闭眼,一饮而下。红酒入喉的瞬间——像吞下一把碎玻璃。
胃里炸了。刀割,火烧,冰锥刺心。我僵着没动,酒液顺着喉咙往下流,每寸都像在割肉。
江砚突然拍桌。“砰!”碗碟震得跳起来。他眼神冷得像铁:“够了!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回去自己跪五个小时!”我没有说话,喉间腥甜翻涌,默默地将酒杯放回何诗音的面前。
我走了,在佣人的监视下跪了下去。血顺着嘴角流,滴在地毯上。胃疼得蜷缩,我咬牙撑地。
我跪在地毯上,血酒在身前漫开。胃像被撕开,疼得我眼前发黑。宴席结束,
江砚搂着何诗音过来欣赏我时眼中只有无尽的冷漠。可我还是想开口。想告诉他——“江砚,
我有病,胃癌晚期……”话到嘴边,轻得像风:“我……真的病了。”他冷笑。
眼神像看一个乞讨的疯子。“又想装病博同情?”看我的眼神带着质疑。他从不信我,
从不心疼我。我低着头,没再说话。他转身,搂着何诗音走了。背影亲密,像一对璧人。
我还在跪着,不知过了多久,我失去了意识。在我再次醒来时已在医院,好像是江砚送来的。
急诊室的灯,白得发冷。像手术刀悬在头顶。我躺在推床上,胃疼得抽搐,冷汗浸透后背。
医生拿着检查单,眉头紧锁:“胃穿孔前期,得立刻住院。
”他转身要走:“我得上报——”“不必。”江砚的声音,像冰锥扎进来。他站在门口,
大衣未脱,眼神冷得像看一具尸体。“装的。”“别浪费医疗资源。”医生愣住,
无法想象真的会有如此冷漠的丈夫。我躺在那里,心一点点沉下去,沉进无底的黑井。
江砚转身就走,脚步干脆,没有一丝停顿。门关上,咔哒一声,像棺材合盖。我睁着眼,
盯着天花板。白,刺眼,空无一物。原来这就是终点。不是病死的。是被他一句话,
判了等死。护士低声叹气,收走仪器。回来时偏院停电。我蜷在床上,胃疼得睡不着。
手指摸向床板夹层——那里,藏着一个微型摄像头。指甲抠进去,轻轻一掀。
冰凉的金属触感,像最后一根救命的刺。我把它攥在手心,三个月前,我就把它藏好了。
藏在鞋底,藏在墙缝,藏在每一次他们以为我低头的瞬间。我要录。录下何诗音的假哭,
录下江砚的暴怒,录下他们怎么把我踩进泥里。我不求活。只求在死后有人知道,
我不是疯子,不是贼,不是***。我是楚筱筱。我是被以怨报德的楚筱筱。摄像头很小,
黑得像一颗死心。我把它塞进内衣暗袋,紧贴心脏。药又发下来了。白色小药片,
装在一次性纸杯里。江家医生例行查房,面无表情:“止痛片,每天三粒。”我接过,这药,
没用。三年了,他们只给我止痛片,从不检查胃。胃疼得越来越狠。夜里蜷着,
像条快断气的鱼。可我不想死。至少——现在还不想。我等证据攒够,等他亲眼看着我倒下。
所以,我偷偷去找了沈墨。江家外聘的医生,唯一一个,曾对我真切关心过的人。
他在医院后巷等我。夜风寒冷,我扶着墙几乎站不稳。“你快不行了。”他声音压得低,
眼底发红。“必须换药。”我点头,喉咙发紧。他递来一瓶新药,标签上用红笔画了朵白菊。
“靶向药。”他声音发颤,“至少能续一些命。”我接过药,药瓶很小,却像烧着我的心。
“谢谢。”回去后,我偷偷将止痛药倒进马桶,再把靶向药灌进了止痛药的瓶中。疼还在。
可我知道,我还能多活一天。多活一天,就多一分,让他后悔的可能。
金镯是我妈留下的最后一件首饰。沉甸甸的,雕着莲纹,戴在我腕上。现在,我把它取下来,
托沈墨寄走。收件人:山区女童助学中心。附一张字条,笔迹歪斜:“替我活出精彩的人生。
”沈墨看着我,声音发紧:“值得吗?这是你最后的东西。”我自嘲地笑了:“我活着,
不就是为了等死吗?可她们……还能跑,还能跳,还有机会在长大后与人相爱。”说完,
胃猛地一抽。我扶住墙,冷汗直冒。沈墨扶了我,手心滚烫。我闭上眼,
默默地将沈墨的手推开。爸妈,你们若在天有灵,别看我。清晨,阳光斜照进偏院。
我刚推开衣柜,动作就僵住。那块钻表,静静躺在我的旗袍领口上。闪着冷光,
像毒蛇的眼睛。何诗音的声音立刻在门外响起,带着哭腔:“不见了!
我祖母留下的钻表不见了!”“一定是……被谁偷了!”钻表被我从窗外扔了出去,
动作迅速得仿佛不是一个病人。脚步声杂乱,佣人涌来。江砚冷着脸,目光扫过我,
像在看一个贼。“搜她的房间。”我坚守着最后一丝尊严,
尽管所有人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你们凭什么怀疑我?
”江砚冷笑一声:“你都能抢诗音的位置,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出来的?”闭了闭眼,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呵呵……”仿佛是在笑,但所有人都知道我这是默认的意思。
屋子被里里外外地搜了个遍,没有找到那块钻表,倒是把我仅有的几件旧衣裳给翻了出来。
何诗音不可置信地看着屋子,恶毒的眼神打到了我的身上。“砚哥,
那块手表一定在她的身上!”江砚没有任何的迟疑,伸手一挥:“去搜她的身。
”几个女佣上前欲要动手,被我伸手阻止。“我可以搜身。
”“但若找不到……你们又怎么说?”他一愣,显然是没料到一向柔弱的我会说出这种话。
我当着所有人,脱下外衣。他们翻遍口袋、鞋底,什么都没有。我还在一件件地脱,
直到身上只剩下内衣和***。“还要继续吗?”我的声音冷得像冰,不带一丝感情。
何诗音咬了咬牙,好似还在怀疑我的内衣。“砚哥,为了姐姐的尊严,让佣人都出去吧。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意思。她要搜。她不信任我,她让佣人出去是她的心地善良,
而不是我的手脚干净。空气死寂。江砚的脸,第一次有了裂痕。“够了。”他看向何诗音,
声音中虽没有对我的凶狠,但语气坚定,不容置否。他终于头一次对我心软了。
就当做是作为主人对待宠物的施舍。她低头,指尖绞着裙角,恨意藏在睫毛下。
这是何诗音头一次被江砚驳回诉求,她没有说话,只一滴滴地落泪,
好像是无声地控诉自己所受的委屈。我穿回外衣,整好领子。手指冻得发紫,
扣子怎么都扣不上。可我没求人。没有说话,只看着江砚安慰性地将何诗音抱在怀里,
而我的眼神中已无波澜。可胃里又开始疼了。这件事终究是不了了之,
何诗音被江砚送了回去,理由是这几日工作繁忙,没空陪她,
但实际是什么原因只有江砚自己知道。终于到了我俩的结婚纪念日。我趴在水池上,
如往常般冲走血迹。最近吐血的频率愈发频繁,我得抓紧时间了。我在厨房忙活了半天,
汤煨着,菜摆了一桌。都是他爱吃的。糖醋排骨,清蒸鱼,
一碗热腾腾的葱油拌面我胃疼得直冒冷汗,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锅铲,但还是坚持着做完了。
门被打开了。我擦擦手,抹平裙褶,心跳还是控制不住地快了一拍。他走了进来,西装笔挺,
眉心微动。我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好似是为冤枉我的事。
“今天是咱俩的结婚纪念日……”我勉强着自己露出微笑。“我做了你爱吃的菜。
”他表现出不耐烦来,,但还是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刚端起碗,他手机响了。
屏幕亮起——何诗音。他接起,只听了几句,脸色骤变:“你肚子疼?……好,我马上来。
”我手一抖,汤勺掉进碗里。他放下手机站起身,拿起刚放下的外套后才看我一眼,
眼神中有些愧疚:“诗音不舒服,我得去她那儿。”我手中端着刚从厨房端出来的排骨汤,
站在原地,像是整个被钉住了。手中的汤蒸汽往上冒,熏得眼睛发烫。“走就走吧。
”我轻声说。门关了。脚步声渐远。我坐下来,拿起筷子。一筷一筷地,把整桌菜,
全吃掉了。咸的,甜的,烫的,冷的……混着胃里的血,咽下去。吃得干干净净。然后,
我收拾碗筷,倒进垃圾桶。灯又熄了。是他愧疚,才来施舍的一顿饭。可他施舍的温柔,
转身,就给了别人。晕倒时是在沈墨的诊室门口。我听沈墨的话来复查。
在走到门口时突然眼前突然一黑,身子软下去,像断线的木偶。
醒来前听见沈墨压着嗓子低吼:“她胃穿孔前期!再拖就死了!”我没睁眼,
不知是和谁在通话。可感觉袖口一轻——那张带血的日记页,滑了出来。皱巴巴的纸上,
写着:“活着,是等他后悔。”血渍晕开,像一朵枯死的花。沈墨捡起来,手抖了。良久,
他蹲下来,声音哑得不像话:“楚筱筱……你不必一个人扛。”我睁眼,看着他。
这个总在深夜偷偷给我换药的男人,眼底红了。“让我帮你。”他说,“求你。”我没说话。
可眼泪,不争气地滚了下来。三年了,第一次有人,想拉我出地狱。我点头。轻得像风。
他握住我的手,滚烫。“从今天起,你不是一个人。”胃还在疼。但这一次,我手里,
终于有了一根绳。哪怕,它还看不见。手机屏幕亮起,我指尖发抖。第一次,
我要主动招惹她了。何诗音。短信编辑好,只一句:“你要是想要回江太太的位置,
我可以让给你,下午来我家面议。”发送。我知道她会来。她等这一天,比我还久。
她要的不是位置。是踩着我,登上去的***。下午三点,她来了。高跟鞋踩在青砖上,
像踩着丧钟。“你是说真的?”她笑,红唇勾起,“你肯让?”我低头泡茶,
手稳得不像病人。“没看出来吗?我是在耍你。”她愣了。随即大怒。“好你个***,
你真该死啊!”她指着我的鼻子大骂,句句都是我“不配”当江太太。一字一句,
全被藏在茶杯底的摄像头录下。红点微闪,像一颗等着爆的心脏。她终于骂够,
大门一摔走了。我坐在空屋里,手抖得几乎拿不住茶杯。可嘴角却慢慢扬起。
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我依旧坚持早起。煮粥,温药,熨衬衫。江砚的西装挂了三年,
一尘不染。扣子一颗颗系好,领带折成他喜欢的宽窄。他从不道谢。从不看我。
可我依旧日日做着,重复着这些复杂的动作。无微不至。像从前一样。以前是我自愿如此,
而现在只为在他彻底失去我后,能有那么一瞬的不适应。我照旧复查,配药。
沈墨了解到我最近的作为眼底发红:“你何必?”我擦着药瓶轻笑:“我要他习惯。
”我要他依赖我。像依赖空气,像依赖心跳。回家的路上又开始痛了,偌大的街上,
我差点站不住。胃疼得蜷缩,我咬牙蹲了下去。冷汗滑进衣领。身边的人来来去去,
太多好奇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但从未有一人肯为我驻足。就像江砚一般,冷漠无情。
痛感减弱,我掏出纸巾擦掉嘴角血迹,捂着肚子回了江家。我不是不会开车,
我妈在我成年后就掏钱为我报了驾校。但我没钱买车。自从做了江家少奶奶后,
我没了作为佣人的收入。而江砚只愿意每月给我一点微薄的小钱,甚至还没佣人的工资高。
江父退居幕后,现在的江家掌权人是江砚,知道江砚对我非常不好,
但他如今已经说不动江砚了,只能让江母偶尔送点钱给我。可这点也只够我平时看病配药了。
亲近的佣人说我傻:“他从不爱你。”我没有说话,继续叠他的手帕。我的日子不多了,
但我还想再给父母烧烧香。但江砚却连这点要求都不愿意满足我。“不许去,坟地晦气,
冲了家运。”我跪在偏院,头低着:“我想看爸妈。”“就这一次,求你了。
”他冷笑:“想逃?门都没有。”夜风冷得像刀。我翻窗了。脚踩在院墙上,胃猛地一抽,
疼得眼前发黑。可我没停。翻下去,摔在泥地里,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着。三公里。
我走了两个多小时。雨下起来,打在脸上,混着冷汗。终于到了。两座坟,荒草丛生。
“爸……妈……”我跪下,额头贴地。“女儿来看你们了。”雨越下越大,我跪着一动不动,
脑中一直回想着他们还在世时的情景。那时的生活虽然简单又辛苦,但却温馨幸福。
沈砚还不是如今冷漠的样子,他还是会对我笑的。我们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虽然没有太多的交集,但他还是偶尔会出手帮助我,尽管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我却因此埋下了情愫。我开始喃喃地说话,仿佛里头的人还活着似的。从黄昏,到天明。
天亮时,我昏在坟前。再睁眼时,我已经回到了江宅,江砚站在我面前,脸黑得像炭。
“这么爱跪?”他咬牙,“好啊。”他一挥手。佣人抬来一簸箕碎玻璃,撒在我面前。
“罚你在这儿,跪一天。”“少一小时,打断你的腿。”我看着那堆玻璃,尖锐,闪着冷光。
像他三年来,每一句伤我的话。我没求。没哭。慢慢跪了上去。
玻璃扎进膝盖的瞬间——好疼。可比这更疼的,是江砚多年以来对我的情感漠视。
玻璃扎进膝盖,血顺着小腿流下来。一滴,一滴,流到地板上。我又开始感觉到头昏眼花,
胃里像有刀在搅。可我不能倒。江砚走了。佣人也不敢近前。不知过了多久,
我终于眼前一黑,整个人栽了下去。再醒时,已在医院。“口吐鲜血,胃穿孔前期,
再晚半小时就休克了。”沈墨声音发颤。话没说完,被江砚打断:“别骗我了。
”“她买通了你联合骗我对不对?”沈墨无语地摇了摇头,没再做无谓的辩解,
只心疼地看了我一眼。我躺在病床上,睁眼看向江砚。他站在门口,西装笔挺,
眼神依旧很冷。可这一次,我看到他的眼底,有了一丝裂痕。他看见我的血了。
看见我昏死的样子了。他不愿相信我身患重病的事实,但这就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