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薪三千被嫌弃

我妈生日宴，姐夫起哄让我这个“无业游民”给酒店经理敬酒，替家里“拓展人脉”。

我捏着酒杯没动。姐夫酸溜溜道：“小林总现在架子真大。

”我晃着杯中酒：“不是要我拓展人脉？李经理，通知下去，林家所有人的会员卡，

从明天起全部冻结。”妈打圆场：“一家人开玩笑，你怎么当真？

”我微笑：“我也在开玩笑——除了妈您的卡，毕竟您生日，得给您留点面子。

”---包厢里闹哄哄的，镶金边的大圆桌转盘上堆满了龙虾壳和鲍鱼碟，

空气里混着酒气和香水的腻味儿。我妈坐在主位，脖子上挂着姐夫刚送的金链子，

笑得见牙不见眼。“还是我们家大女婿有出息！这富贵厅难订得很呐！”小姨奉承着，

给姐夫周伟斟满酒。周伟矜持地笑了笑，油亮的头发在水晶灯下反着光：“妈高兴就行。

主要还是靠王经理给面子。”他说着，目光斜睨到我这边，嗓门扬高，“哎，说起来，

小林最近工作找得怎么样了？都快闲家里半年了吧？”全桌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像探照灯，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怜悯。我捏着筷子，没吭声。盘里的油焖大虾冷了，

凝出一层腻白的油。“啧，年轻人眼高手低可不行。”周伟晃着酒杯，语气“语重心长”，

“没学历没本事，就得放下身段。你看人家王经理，管这么大酒店，人脉多广？

待会儿过来敬酒，你机灵点，多敬几杯，说不定人能给你介绍个保安的活儿呢？

”桌上响起几声压抑的窃笑。我妈皱了皱眉，没说话。我姐林艳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

低声催促：“周伟说得对，你待会儿主动点！别杵着跟个木头似的！”“就是，

给你妈生日宴添点实际用处，别光知道吃。”小姨夫也跟着帮腔。我放下筷子，

陶瓷磕碰发出清脆一响。包厢门这时开了。

穿着笔挺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王经理端着酒杯，满脸堆笑地走进来：“周先生，

林太太，各位贵宾，菜还合口味吗？”周伟立刻站起来，

热情地揽住王经理的肩膀：“王经理！正说你呢！来来来，敬你一杯！感谢照顾！

”寒暄几句，周伟果然把话头引向我，用力拍了我后背一下，把我往前推搡：“王经理，

这是我家小舅子，林曜。还没工作呢，您人面广，多提携提携！林曜，快，给王经理敬酒！

好好敬！”他把一个满得快溢出来的白酒杯塞进我手里。酒气冲鼻。王经理的笑容标准，

目光随意地落在我脸上。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东西，瞳孔猛地缩紧，腰板下意识地挺直，

那副圆滑的社交面具“咔哒”一声碎裂，露出底下真实的惊骇和惶恐。整个包厢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王经理这极不寻常的反应。周伟脸上的得意僵住了。在王经理开口前，

我松开了手。白酒杯垂直落下，“啪嚓”一声脆响，在地上炸开一朵刺鼻的酒花。

玻璃碎片和液体溅得到处都是。周伟跳开一步，昂贵的西裤裤脚还是湿了一片。

他顿时火了：“林曜！你他妈干什么！毛手毛脚的！还不快给王经理道歉！

”王经理却像是被那声碎响惊醒了，猛地一个激灵，根本顾不上周伟的吼叫。

他几乎是踉跄着上前一步，完全无视了伸着手僵在原地的周伟，朝着我，

毕恭毕敬地来了个九十度深鞠躬！声音因为过度紧张而发颤，

甚至带上了明显的结巴：“林、林总！您、您怎么在这儿？我不知道您今天过来用餐！

真是怠慢了！”他手忙脚乱地从内袋掏出一张镶金边的名片，双手捧着，递到我面前，

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收购案的最终协议已经准备好了，法务部核对完毕，

就等您……等您方便的时候签字了。”死寂。包厢里是那种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的死寂。

周伟张着嘴，那只伸出去的手还僵在半空，脸上的愤怒凝固成一个滑稽的表情。

我妈脸上的笑容彻底没了，金链子勒在她突然僵硬的脖颈上。

我姐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小姨和小姨夫像是被施了定身术。

只有转盘还在慢悠悠地转着，一只被啃了一半的龙虾头对着我，眼珠子空洞。

我没接那张名片，也没看地上狼藉的碎片。目光慢悠悠地扫过全桌每一张惊骇失措的脸。

最后，落在周伟那张青白交错的胖脸上。“不是要我拓展人脉？”我开口，声音不大，

却像冰珠子砸进死水里，“敬酒？”周伟猛地回神，脸颊肌肉抽搐，

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小林总……你看这……真是……真是深藏不露啊……这、这架子可真够大的……”“架子大？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词，轻轻笑了一下，

晃了晃不知何时被王经理眼疾手快重新斟上、递到我手边的酒杯。

琥珀色的液体在水晶杯里荡漾。“李经理。”我没提高声调。王经理立刻躬身，

声音无比恭敬：“林总，您吩咐。”“通知下去。”我看着周伟瞬间煞白的脸，一字一句，

清晰无比，“从这个月开始，林艳、周伟，还有我这位小姨、小姨夫，

他们名下所有的会员资格——高尔夫、酒店、马会、餐厅——全部冻结。”“哦，对了，

”我像是刚想起来，补充道，“包括他们带来的一切‘朋友’。”“林曜！你！

”我姐猛地站起来，尖声叫道，脸色涨红。周伟更是急眼了：“凭什么！你疯了！

那是我们真金白银办的卡！”小姨和小姨夫也慌了神，语无伦次：“这、这怎么回事啊？

开玩笑的吧？”我妈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带着惯有的和稀泥的焦急：“小曜！你这是干什么！都是一家人！

你姐夫他们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快跟王经理说，都是误会！”“误会？

”我看向她，晃动的酒杯停下。我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唇角还弯起一点极淡的弧度。“妈，

您说得对。”我声音放缓了些，听起来甚至有点温和。“一家人，开玩笑嘛。

”我妈像是松了一口气，刚想露出笑脸。我接下来的话，却让她那点笑意彻底冻僵在脸上。

“所以我也只是开个玩笑。”目光掠过面如死灰的周伟、我姐，还有那小姨一家。最后，

落回我妈脸上。“除了您。”“毕竟今天是您生日。”“您的卡，照常使用。这点面子，

得给您留着。”我举起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滚过喉咙。

我把空杯轻轻放回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哒”。“生日快乐，妈。”“公司还有会，

我先走了。”转身，拉开沉重的包厢门。外面走廊的光透进来。身后，是死一样的寂静。

门缓缓合上，彻底隔绝了里面那张圆桌上，所有惊愕、愤怒、恐慌，和不敢置信的精彩嘴脸。

王经理躬身跟在我侧后方，大气不敢出。走廊灯光璀璨，铺着厚软的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

我的脚步没停。脸上最后一丝伪装的温和，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淡漠。这家人。

这顿饭后甜点。味道，不过如此。包厢厚重的实木门在我身后合拢，

像切断了另一个世界的噪音。走廊地毯吸音，只剩我皮鞋跟敲出的单调声响，

和王经理亦步亦趋、略显慌乱的呼吸。“林总，实在对不起！

我不知道您家人他们……”他声音发紧，躬着的腰就没直起来过。我没停步，也没回头。

“收购案，”声音平直，听不出情绪，“法务核完了？”“是是是！完全按您的要求，

条款对您绝对有利！就等您签字！”他快走两步，双手将那份一直捧着的文件夹递到我眼前。

我脚步没停，只伸出一根手指，拨开文件夹一角，扫过签名栏。“下周一，上午十点，

送我办公室。”“是！一定准时！”他如蒙大赦，声音都轻快了些，试探着问，

“那……刚才您说的，冻结会员卡的事……”我终于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就一眼。

王经理瞬间噤声，额头刚擦干的汗又冒了出来，猛地低下头：“明白！我立刻去办！

保证处理干净！”电梯门叮一声打开。我走进去，转身。王经理还躬身站在外面，不敢抬头。

金属门缓缓闭合，映出我没什么表情的脸。电梯下行。数字跳动。负一层，地下车库。

灯光冷白，空气里有淡淡的轮胎和汽油味。我那辆黑色轿车停在专属位，像个沉默的暗影。

刚拉开车门，手机就在裤袋里震了起来。嗡嗡嗡——执拗，急促。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妈”。我盯着那名字看了两秒，拉开车门坐进去，关上门。

车内隔绝了外界所有声音。手机还在震，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像一场无声的拉锯。

终于，它安静了。世界清静了不到三秒。屏幕再次疯狂亮起。这次是微信语音通话请求。

来自——“林家幸福一家人”群聊。请求人：林艳。我扯了下嘴角，没接。手指划过屏幕，

直接静音。然后把手机扔到副驾座位上。发动机启动，低吼一声，驶出车位。

车子汇入夜晚的车流。霓虹灯光透过车窗，在车内明明灭灭。副驾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

暗了又亮。像一场永不落幕的滑稽戏。第二天一早。阳光刚透过百叶窗缝隙，

切割进宽敞冷清的办公室。内线电话就响了。秘书小姐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专业冷静：“林总，

一位自称是您姐姐的林艳女士在一楼前台，坚持要见您。没有预约，情绪有些激动。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眼都没抬。“不见。”“好的，林总。”电话刚挂断，

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不等我回应，门猛地被推开。林艳站在门口，胸口剧烈起伏，

精心打扮过的脸上妆容有些花，眼睛红肿，

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最新款的奢牌手袋——用周伟副卡买的。秘书跟在她身后，

一脸为难：“林总，抱歉，林女士她……”我抬了抬手。秘书松了口气，默默退出去，

带上了门。“林曜！”林艳几步冲到我办公桌前，手袋重重砸在光可鉴人的桌面上，

“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冻结我们的卡！”我向后靠进椅背，目光从电脑屏幕移向她。

“公司的规定。”“规定个屁！”她失态地吼叫，手指几乎戳到我脸上，“你就是报复！

报复昨天姐夫让你下不来台是不是？你心眼怎么这么小！”“周伟那个废物，除了溜须拍马，

还会什么？”我语气没什么起伏，“让他下台，需要我特意报复？

”林艳的脸瞬间涨红：“你！”她深吸一口气，像是极力压下怒火，声音放软了些，

带着惯有的、对我用的命令式口吻：“行了！我知道你现在厉害了！赶紧给王经理打个电话，

把卡都恢复了！一会儿我跟周伟还要去谈个重要客户，去不了高尔夫球场，

损失多大你知道吗？”“还有，妈昨天一晚上没睡好！被你气的！

你现在就跟我回去给妈道歉！”我看着她，没说话。办公室落针可闻。

只有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桌上的内线电话再次响起。我按下免提。“林总，

”秘书的声音传来，“一位周伟先生来电，转接进来吗？”林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立刻喊道：“接进来！让他跟你说！”“接进来。”我对着话筒说。线路接通，

周伟焦急又带着讨好意味的声音立刻充斥办公室：“喂？小林总？哎呦我的好弟弟！

昨天是姐夫不对！姐夫跟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姐夫一般见识！

那卡……”我打断他：“周伟。”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你去年用酒店会议室招待‘客户’，

签的是虚假合同，走的是公司账，吞了十七万回扣。

需要我把流水和合同扫描件发到你邮箱吗？”死一样的寂静。电话那头，

只有骤然粗重的呼吸声。林艳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眼睛瞪得极大，

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你……你胡说什么……”周伟的声音干涩发飘，

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恐。“还有你，林艳。”我转向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你拿着周伟的副卡，给你那个小狼狗男朋友买了三块表，两辆车。

需要我把他收到礼物后发在朋友圈的炫耀截图，现在打印出来给你看吗？

”林艳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手撑住桌面才没摔倒。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周伟变了调的咆哮：“林艳！什么小狼狗？！什么表？！

你他妈给老子说清楚！！”啪嗒。我切断了通话。办公室重新陷入死寂。

林艳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毯上，

失神地喃喃：“你怎么会知道……你监视我……”我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她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对你们的烂事没兴趣。”“但别惹我。”“滚出去。”她抬起头，

脸上妆容糊成一团，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怨恨，连滚爬爬地冲出了办公室。门砰地一声关上。

世界清静了。我走到落地窗前。城市在脚下铺展，车流如织。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不是电话。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的，归属地是老家的号码。只有短短一句话。小曜，

妈煮了你爱喝的汤，晚上回来吗？发信人：妈。我看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

窗外阳光炽烈，玻璃反射出我模糊的轮廓。面无表情。然后，我抬起手指。点了删除。

动作干脆利落。屏幕暗下去。倒映出窗外，冰冷庞大的城市天际线。

办公室的空气还残留着林艳那股廉价香水的刺鼻味儿。我按了内线：“Lucy，

换一套空气净化系统。还有，以后未经我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这一层。”“明白，林总。

”窗外的城市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有些浮躁。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这次发来一张照片——一只老式的砂锅，冒着热气，旁边摆着一副空碗筷。

配文：汤快凉了。我面无表情地划掉通知。砂锅是以前我发烧时，她总会熬汤用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