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二十七年,夏,将军府。
院中新来的几个下人正在洒扫,天气炎热,下人们额前的发丝都与汗水混在一起粘在脸上,她们停下来休息片刻,便忍不住攀谈起来。
“诶--,前几日我在前院清扫时,于近处瞧见了咱们郡主,那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啊,我要是能有郡主的半分容貌也就知足了。”
“谁说不是呢,只不过啊,咱们没有才貌双全的爹娘,也没有这么显赫的家世,认命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那日见郡主腰间挂了一枚莲花状的玉佩,光泽暗淡,又想到自进府月余,府中所养之花也没见过别的种类,竟只有莲,便去问了几个早些进府的姐妹,旁敲侧击地从她们口中套出了缘由,听说啊,是与……”院外,沈宴疏垂眸,安静地听着下人们的话,久久无言,身旁的子衿见自家小姐不说话,便要进院中惩治这些多嘴的下人,只是脚刚迈出一步,沈宴疏便抬手制止了她。
一声“罢了”也随风散在空中。
是夜,皎洁的月光落了满地银白,沈宴疏躺在床榻之上,脑海中全是白日里丫鬟们的话语,她自认为这些年早己听惯了这些话,不曾想她还是高看自己,到底是忘不掉。
恍惚间,她好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大朝五年冬日,将军府中,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整个院落,将军夫人诞下一女,取名宴疏,小字商枝,当今陛下闻之,亦大喜,流水的赏赐皆送进将军府。
更是首接将尚在襁褓中的沈宴疏封为郡主。
至此,朝中大臣无人不感叹将军府的无上荣宠。
沈将军夫妇与当朝帝后乃年少相识,他们西人一起并肩同行多年,度过许多艰难岁月,终于等到了景年帝登基称帝。
大朝元年,景年帝大赦天下,又大刀阔斧改革新政,提拔良臣,大兴土木,一时之间,朝野焕然一新,百姓安居乐业。
大朝三年,皇后被林妃下毒暗害,虽说性命无忧,可身体到底还是落下了病根,也是自那以后,最爱热闹的皇后娘娘便很少再出坤宁宫。
而那林妃,因着当时下毒时身怀皇嗣,景年帝并未重罚,待到她生产过后,皇帝便下旨,把林妃送入冷宫,并永生不得出来。
刚出生的皇子也被皇帝随意指派了个嬷嬷带去冷宫喂养。
大朝十年,那时的沈宴疏五岁,随着母亲进宫陪伴皇后。
她不止一次同皇后娘娘讲御花园的景色之美,问她为何不出坤宁宫看看,那时的皇后娘娘总是笑笑,并不接话。
那天,沈宴疏又这么问了,本以为皇后娘娘还会如之前那般,没想到皇后却说:“出去看看也好,我己经许久未出坤宁宫了......”春日阳光正好,御花园内百花齐放,她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在石阶上。
小孩子玩心大,此时的沈宴疏早就跑得无影无踪,唯留皇后与将军夫人在漫步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