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喧闹的声浪裹挟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像一只热情过度的手，把来往行人都往林小竹的烧烤摊前推。她正利落地翻动着烤架上的肉串，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发出“滋啦”一声欢快的脆响，仿佛在为她的生意鼓掌。
“五号桌勇士追加十串羊肉，微辣！”她朝旁边帮忙的大学生***小妹喊道，手上动作快得带风。
“得令，竹姐！”小妹笑嘻嘻地应声窜了出去。
站在一旁的老熟客王大哥嘬着牙花子打趣：“小竹老板，今儿这队伍排得，快赶上网红店了？”
林小竹抹了把额角亮晶晶的汗珠，咧嘴一乐：“托您的福！王大哥，您那几位金牌吃友今晚缺席了？”
“嗐，别提了！”王大哥一摆手，表情痛心疾首，“全被家里领导摁着头吃草呢，就我舍生取义，溜出来给兄弟们的胃撑撑场子。不过说真的，今天这料香得有点犯规了啊？”
“新研制的秘密武器！”林小竹得意地眨眨眼，“独家秘方，恕不外传，传了我也得跟您收专利费！”
王大哥被逗得哈哈大笑：“成！就冲你这商业机密，我再追加五串大腰子，今儿必须吃回本！”
忙里偷闲，林小竹瞥见旁边冷饮店那闪得跟迪厅球灯似的招牌，白天在那打工的记忆瞬间攻击她。冷饮店老板张姐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立体环绕：“小竹啊，这杯杨枝甘露客人说甜得齁嗓子，返个工呗。”
“好嘞张姐，三分钟给您搞定！”她记得自己当时答应得那叫一个脆生，手上已经开始了无影手模式。
摇雪克杯时，她还能分心跟等单的客人搭话：“这天热的，您下回试试咱家的青柠薄荷，一口下去，透心凉，心飞扬，空调费都能省了。”
客人接过饮料后眼前一亮：“哇，这颜值！朋友圈先喝了！”
林小竹笑弯了眼：“朋友圈先喝算啥，您得亲自尝尝！不好喝我立马给您表演个原地重生之我是调茶师！”
回忆被新客人的大嗓门打断：“老板！二十串五花肉，烤得焦香焦香，咬下去得咔哧带响的那种！”
“安排！保证焦得恰到好处，馋哭隔壁小孩！”林小竹熟练地应道，手上的动作又快了几分，烤串在她手里翻出了残影。
夜色渐深，摊前的客人渐渐稀疏，林小竹开始哼着小调收拾战场。***小妹一边吭哧吭哧清理烤架，一边忍不住问：“竹姐，您这白天冷饮店晚上烧烤摊，钢铁侠看了都得管您叫姐，真不累啊？”
林小竹把最后几串烤好的肉串打包递给等待的顾客，转头一笑，眼睛亮晶晶的：“累？那必须累！但一想到攒够钱就能拥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小店，不用再跟老天爷玩‘猜猜今天刮风还是下雨’的游戏，就觉得这血条掉得值！”
她小心地清点着铁盒里的收入，把那些皱巴巴的纸币一张张捋得跟军训过的被子一样平，嘴角控制不住地疯狂上扬。
“哇！竹姐，今天这是要暴富啊！”小妹凑过来看了一眼，发出羡慕的惊呼。
林小竹眼睛弯成了小月牙：“离暴富还差得远，但离‘竹记小吃铺’的梦想又近了一小步！等姐的店开张了，你就是开国元老，荣誉店长之位给你留着！”
收拾完毕，林小竹推着她宝贝的小吃车走在回家的路上。夜风微凉，拂过她汗湿的额头，舒服得让她眯起了眼。她脑子里已经开始畅想未来的小店蓝图：墙刷什么颜色？菜单怎么写？要不要搞个“撸串祈福墙”？
想着想着，她自个儿噗嗤笑出了声。
就在这时，一声细弱又可怜巴巴的“喵呜”拽回了她的思绪。她停下脚步，发现一只瘦得跟毛绒钥匙扣似的小奶猫，正趴在路中央抖成了震动模式。
“哎哟喂，这是哪家的小朋友走丢啦？”林小竹声音不自觉地夹了起来，刚要上前，远处一道能亮瞎钛合金狗眼的远光灯猛地射来，配着能把人耳膜戳破的喇叭声。
林小竹心脏猛地一揪，那车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而那个毛绒钥匙扣还傻乎乎地待在原地。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快闪开！！”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能把灵魂撕裂的尖叫。林小竹只觉得一股蛮横的力量猛地撞上她，天旋地转被抛起的那一刻，她好像看见那团小毛球惊惶地窜向了路边安全地带。
“嗯…剧本里救小猫的环节…也没说这么疼啊…”剧痛席卷而来的瞬间，她脑子里居然闪过这么个离谱念头。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像信号不良的老电视。恍惚间，她似乎听到路边传来几声惊呼，还有人喊着“快叫120！”；远处夜市隐隐约约的喧闹声像是从另一个平行宇宙传来的背景音。
最后霸占她视野的，是那两道晃得人睁不开眼的车灯，活像两只冷漠的巨眼。意识跟着最后一点力气，呲溜一下，沉进了无边无际的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