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晨露与伪装陆屿在一种的紧绷感中恢复意识,喉咙干得发疼。
随即,他察觉到了更不寻常的重量与温度——一个温软的身体正紧密地贴合在他怀里,丝绸般的长发有些凌乱地铺在他的手臂和枕头上,散发着极淡的、与他惯用的清新系香水截然不同的冷冽幽香。
他猛地睁开眼。
昨夜记忆的碎片伴随着剧烈的头痛汹涌而至:电梯里不期而遇、她异常潮红的脸颊、倚靠在他身上的滚烫温度、那个猝不及防且生涩的吻,以及后来彻底失控的疯狂纠缠。
陆屿彻底僵住,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迅速褪去,留下一片冰冷的清醒。
怀里的女人,是秦芮凝。
锐琅娱乐的副总裁,一手掌控他事业生杀大权的女人,业内闻名的冷美人。
而他,只是她旗下众多艺人中的一个。
理智在尖叫着提醒他这有多么荒谬和危险。
一夜的混乱本该随着黎明终结,明知道彼此是两条绝不可能交汇的平行线,未来最好的结局就是默契地将这一夜彻底遗忘,当作从未发生。
可……他垂眸,看着她沉睡的侧颜。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投下柔和的光晕,平日里那份逼人的凌厉和疏离此刻在睡梦中消散殆尽,竟透出一种罕见的脆弱与安宁。
他的手臂正环着她纤细的腰身,一种难以言喻的占有感和保护欲毫无征兆地涌上心头,荒谬却强烈。
鬼使神差地,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收紧了手臂,想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
就在这一刻,他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的身躯微微动了一下,那浓密如蝶翼的睫毛轻轻颤动,似乎有醒转的迹象。
几乎是一种本能,陆屿猛地闭上了眼睛,调整呼吸,假装仍在沉睡。
一种复杂的心绪攫住了他——尴尬、无措,以及一丝不愿立刻面对现实的逃避。
秦芮凝的苏醒是缓慢而痛苦的。
宿醉的钝痛席卷而来,但比头痛更先一步冲击她大脑的,是身体陌生而清晰的酸痛感,以及环绕着她的、属于男性的温热体温和清冽气息。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线条流畅的下颌线和凸出的喉结。
视线微微上移,是陆屿那张无可挑剔的、此刻正陷入“沉睡”的脸。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酒局上王总那杯意味深长的酒,电梯里陆屿意外的出现,自己不受控制的主动,以及后来房间里的一切……画面零碎却灼热。
紧接着,昨夜更深层的记忆浮现——那份被算计的愤怒,那份不甘示弱的倔强,以及报复心理:你们不是想看我失态吗?
不是想拿捏我吗?
好啊,那我就玩一票更大的。
这荒唐的一夜,背后竟掺杂着对对手公司卑劣手段的猛烈反击和对自己处境的冰冷愤怒。
她的目光落在苏言轻颤的睫毛上,那里泄露了他并非沉睡的秘密。
她的理智迅速回笼,覆盖了初醒时的片刻慌乱与柔软。
房间内一片死寂,只有两人刻意放轻的呼吸声。
半晌,秦芮凝开口,声音带着宿醉的沙哑,却冷静得惊人:“我知道你醒了。”
陆屿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她继续平静地说,仿佛在陈述一份商业报告:“昨夜……”这两个字像一道开关,触动了陆屿紧绷的神经。
他倏地睁开眼,撞入她己然恢复清明的眼眸。
那里面没有了昨夜迷离的情动,只剩下他熟悉的、属于秦总的冷静与疏离,甚至更冷。
他打断她,声音同样沙哑,却带着一种急于划清界限的匆忙,台词生硬得像在背诵:“昨晚我们没发生什么。”
他移开视线,不敢与她对视,“我在房间里写歌,并不知道秦总您也在这家酒店。”
空气凝固了片刻。
秦芮凝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说不清是嘲讽还是了然的情绪。
她并没有戳穿这拙劣的谎言,只是极轻地应了一声:“嗯。”
仿佛接受了他单方面制定的剧本。
“好。”
她撑着手臂,若无其事地坐起身,丝绸被滑落,露出线条优美的肩背,她并未在意,只是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一会儿我让助理送衣服过来。”
疏离、得体,公事公办。
这反应比任何斥责或尴尬都让陆屿感到无地自容。
他几乎是立刻翻身下床,背对着她,快速地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自己的衣物。
“不用麻烦秦总,我先走了。”
他的动作有些慌乱,语气急促,“您……再多休息一下吧。”
他甚至没有回头,近乎仓促地套上衣服,拉开门,身影迅速地消失在门后,仿佛多停留一秒都会窒息。
房门轻轻合拢,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秦芮凝脸上所有的平静面具在那一刻瞬间褪去。
她抬手用力按了按刺痛的太阳穴,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
她拿起手机,没有先联系助理,而是打开一个加密聊天界面,指尖飞快地敲下一行字,发送给了那个标注为“[工作室]”的联系人:”昨天的尾巴,现在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