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埠贵最先反应过来，他放下抹布，走上前，试图拿出他三大爷的派头：“老先生，您说您是柱子的祖爷爷？
这……可有年头没见了，您从哪儿来啊？
怎么也没提前来个信儿？”
话是客气话，眼神里的审视和算计却藏不住。
何苦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从该来的地方来。
信，寄了，没回音。”
阎埠贵被那不咸不淡的眼神看得心里一突，这老头，看着病恹恹，眼神怎么有点瘸人？
贾张氏这会儿也回过神了，尖着嗓子：“哎哟喂，祖爷爷？
这年头，上门认亲的可多了，谁知道真的假的？
别是看傻柱是个厨子，能捞点油水，跑来打秋风的吧！”
秦淮茹轻轻拉了一下贾张氏的衣角，看似劝阻，实则添火：“妈，您别这么说……万一真是呢？”
她转向何苦，笑容更柔，“老爷子，您别见怪，我婆婆她心首口快。
您真是柱子的祖爷爷？
有什么凭证没有？
不是我们不信您，这年头……”何苦没说话，只是缓缓抬手，指了指自己棉袄上那几枚勋章。
那几人目光聚焦过去。
勋章旧了，但形状还在。
他们认不全，但大概能猜到是什么。
“哟，还是个老革命？”
贾张氏语气缓了点，但怀疑没减，“可这……老革命也不能空口白牙就认亲啊。”
阎埠贵倒是心思活络开了。
老革命？
那就是有补助？
有待遇？
虽然看着穿得破，但万一……他脸上笑容真诚了些：“老先生，柱子还没回来，您看要不先到我屋里坐坐，喝口热水，慢慢等？”
先套套话，摸摸底细。
要真是个有待遇的，这便宜可不能让别人占了。
何苦哪能看不出这几人肚子里的弯弯绕。
他活了多少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这院里飘着的味儿，他一下火车就闻到了，和几十年前他离开时某些人家的算计一模一样，甚至更露骨。
他正想开口，一阵更剧烈的咳嗽猛地袭来，这次来得又急又凶，他不得不伸手扶住旁边的门框，弯下腰，咳得撕心裂肺，脸色迅速涌上一阵不正常的潮红，额头上青筋都凸了起来。
那样子，眼看着下一口气就要接不上来。
院里几人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半步。
贾张氏更是嫌恶地掩住了口鼻，仿佛怕被传染。
阎埠贵脸上的热情也淡了点——可别死我家门口。
这麻烦沾不得。
就在这片混乱和无声的嫌恶中，一个穿着半旧呢子中山装、干部模样五十岁上下的男人，提着公文包，恰如其分地出现在穿堂门口，像是刚下班路过。
他看到院里情形，尤其是看到咳得惊天动地的何苦时，脸色猛地一变，几乎是跑着冲进来的。
“何苦爷爷？！
真是您！
您怎么这就自己出来了？！
这……这怎么回事？！”
郑继业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愕和一种毫不作伪的焦急，他一把扶住何苦，抬头怒视着阎埠贵几人，“你们怎么回事？
没看见老人家病着吗？
就这么围着看热闹？！
水呢？！”
阎埠贵、秦淮茹、贾张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郑继业的气势吓懵了。
郑继业他们认识啊！
街道林业口的干部郑继业！
平时见面都得客气喊一声“郑干部”的人物！
他……他叫这老乞丐什么？
爷爷？！
阎埠贵舌头都打结了：“郑、郑干部……这、这位老先生他……他说他是傻柱的祖爷爷……我们这不正问着……问什么问？！
有什么好问的！”
郑继业火气很大，一边轻轻给何苦拍背，一边呵斥，“何苦爷爷是战斗英雄！
为国家流血流汗的老革命！
需要跟你们证明什么？！
看看他这一身的伤！
看看这功章！
还能有假？！”
他这话半真半假。
真是，何苦的身份功绩半点不假。
假的是，他根本不是恰巧路过。
他是被安排“看着点”的人之一，接到消息说何苦独自坐火车来了西合院，立刻就从单位赶过来了，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正好撞上这局面，心里又急又气，生怕老英雄受委屈。
何苦咳嗽稍微缓了点，喘着粗气，摆摆手，声音虚弱却不耐烦：“郑……郑小子？
你怎么……跑来了？
滚蛋……我……死不了……用不着你们……跟前跟后……”郑继业被骂了，反而松了口气，还能骂人，说明情况还没到最坏。
他苦笑：“何苦爷爷，您看您说的……我这不正好下班路过吗？
碰上了能不管？
我爷爷要是知道我对您不管不问，非得从坟里爬出来抽我不可！”
他巧妙地把自己出现的理由圆了一下，既点了明面上的关系（他爷爷），又掩盖了受命而来的事实。
院里几人听得心惊肉跳。
战斗英雄！
老革命！
郑干部的爷爷的战友！
郑干部在他面前挨骂还得赔笑脸！
贾张氏脸都白了，悄悄把手放下，往后退了退，试图降低存在感。
秦淮茹眼神闪烁，心里飞快盘算，这老头看来不是穷亲戚，是尊真佛啊！
就是这身体……阎埠贵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赶紧找补：“哎哟！
您看这事儿闹的！
老英雄您快请进，快请进屋里坐！
解成！
解成！
快给你何太爷爷倒水！
要热的！”
何苦喘匀了气，看看一脸后怕和讨好的阎埠贵，又看看眼神乱转的秦淮茹和贾张氏，最后对郑继业道：“行了……戏差不多了……该干嘛干嘛去……我……等等那傻柱子……”郑继业哪敢真走，赔着笑：“我送您进去歇着，等柱哥回来我就走，绝不打扰您，成吗？”
何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再反对，任由郑继业扶着，看也不看院里其他人，慢慢朝里面走去。
阎埠贵赶紧在前面引路，点头哈腰。
留下秦淮茹和贾张氏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心里七上八下。
一阵穿堂风吹过，贾张氏哆嗦了一下，小声嘀咕：“这……这叫什么事儿啊……”秦淮茹没说话，只是望着那消失在屋角的背影，眼神复杂。
系统面板在何苦眼前无声闪烁了一下。
新地点：南锣鼓巷95号西合院。
签到条件己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