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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铁骑踏碎泰安

发表时间: 2025-09-20
1930年的盛夏,泰安城外的高粱地被晒得卷了边,空气里飘着股硝烟和汗臭混合的怪味。

马鸿逵骑在那匹随他征战多年的枣红马上,军帽檐下的脸被晒得黝黑,唯独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像两盏淬了火的铜灯,死死盯着前方青灰色的城墙。

“他娘的,这城是铁铸的不成?”

他扯着嗓子骂了句,声音在空旷的原野上荡开,惊得旁边的参谋缩了缩脖子。

三天了,从津浦线追过来的部队像撞在了铁板上,泰安城高池深,晋军守得跟铁桶似的,他的人攻上去多少次,就被打下来多少次,护城河沿上的尸体都快堆成了小山。

参谋长赶紧凑过来,手里的望远镜被汗水浸得发滑:“军长,城头上的火力太猛了,晋军把机枪都架在了垛口上,咱们的云梯刚搭上就被打烂,弟兄们……弟兄们怎么了?”

马鸿逵猛地勒住马缰绳,枣红马不安地刨着蹄子,“死了就死了!

当兵吃饷,就得有马革裹尸的觉悟!”

话虽狠,他却下意识地往城墙方向瞥了一眼,那里刚有一阵机枪响过,又一批冲锋的士兵倒了下去,像被割的麦子。

正说着,一个通信兵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手里举着份电报,裤腿上还沾着血:“军、军长!

南京的急电!”

马鸿逵一把抢过电报,展开时手指都在抖。

蒋介石的字歪歪扭扭却透着杀气:“泰安三日不克,军法从事!”

他把电报往地上一摔,脚狠狠碾上去:“他娘的蒋介石!

站着说话不腰疼!”

旁边的旅长马全良凑过来,这人是他的远房侄子,胳膊上缠着绷带,昨天攻城时被流弹擦过:“叔,要不咱歇歇?

弟兄们这几天没合过眼,再硬攻……歇?”

马鸿逵眼睛一瞪,“等蒋介石的人来砍你叔的脑袋?

到时候你去替我挨刀?”

他指着城墙,“那上面的晋军也不是铁打的!

他们的粮弹总有耗完的一天!

传我命令,下午三点,炮营集中火力轰西门,一营跟我上!”

马全良还想说什么,被马鸿逵一眼瞪了回去:“你要是怕死,就滚回宁夏看仓库去!”

下午三点,炮营的山炮果然“轰轰”地响了起来,炮弹拖着烟尾砸向西门,城墙被打得砖石飞溅。

马鸿逵提着枪站在冲锋队伍最前面,吼得嗓子都哑了:“跟我冲!

拿下泰安,每人赏大洋五十!”

士兵们嗷嗷叫着往前冲,可刚到护城河边,城上的机枪就像泼雨似的扫下来。

马鸿逵亲眼看见身边的通信兵被打成了筛子,血溅了他一脸。

他抹了把脸,接着往前冲,突然脚下一绊,摔倒在死人堆里,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打在后面的土坡上。

“他娘的!”

他爬起来,枪托往地上一顿,“撤!

都给老子撤回来!”

这一仗又败了,退下来的士兵个个跟丢了魂似的,有个年轻兵坐在地上哭,被马鸿逵一脚踹翻:“哭什么哭!

你爹死了还是你娘死了?”

那士兵抹着眼泪喊:“军长,三排长……三排长刚才把我推开,自己被打死了……”马鸿逵的火一下子泄了,他蹲在地上,从怀里掏出烟袋,手抖得半天没点着。

马全良递过火柴,他吸了口烟,烟锅里的火星在暮色里明灭:“全良,你说,咱是不是太急了?”

“叔,晋军守得太死,”马全良叹了口气,“他们旅长叫什么来着?

听说挺硬气,昨天还往城下扔了封信。”

“信?

什么信?”

马鸿逵猛地抬头。

“我让人给你拿来了。”

马全良从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用毛笔写的字,墨迹洇了不少。

马鸿逵接过来,就着最后一点天光看,上面只有七个字:“节命不能两全!”

他把纸揉成一团,狠狠扔在地上:“好个硬骨头!

跟老子玩这套!”

他突然站起来,眼睛发亮,“老子不攻了!

老子挖地道,把他的城炸塌!”

工兵营连夜就开始挖地道,马鸿逵亲自去督工。

坑道里闷热得像蒸笼,士兵们光着膀子,汗水顺着脊梁往下淌,铁锹挖在土里的声音闷沉沉的。

他蹲在坑道口,手里的马鞭时不时往士兵身上抽:“快点!

再快点!

明早要是挖不到城墙根,老子把你们全埋在这儿!”

一个工兵班长喘着气说:“军长,底下都是硬土,还有石头,实在快不了……石头?”

马鸿逵夺过他的铁锹,往地上猛戳,“石头能比老子的枪子硬?

给我凿!

就是用牙啃,也得啃出条道来!”

就这么挖了五天,坑道终于挖到了西门瓮城的底下。

马鸿逵让人往里面填炸药,黑黢黢的炸药包堆得像小山。

他拍着马全良的肩膀:“侄子,明天就看你的了!

炸开缺口,你第一个冲进去,这泰安城的头功就是你的!”

马全良把胸脯拍得咚咚响:“叔你放心!

我要是拿不下城门,就别认我这个侄子!”

第二天拂晓,天刚蒙蒙亮,马鸿逵站在离城墙半里地的土坡上,看着导火索被点燃,“滋滋”的火星像条小蛇钻进土里。

他往后退了几步,心里头“怦怦”首跳,比自己亲自冲锋还紧张。

“轰——!”

一声巨响震得地动山摇,西门瓮城的城墙像被一只巨手掀了起来,砖石碎片飞得比城头还高,烟尘滚滚,遮得天都暗了。

马鸿逵跳起来喊:“冲啊!

给老子冲!”

马全良带着敢死队嗷嗷叫着往上冲,可刚冲到缺口,就被里面的枪声打了回来。

原来炸药只炸开了瓮城的外墙,里面的第二道城门还好好的,晋军正躲在门后往外打。

“他娘的!”

马鸿逵气得首跺脚,“炮兵!

给老子轰城门!”

山炮又响了,可城门是铁皮包的,炮弹打上去只留下几个白印子。

马全良在缺口处喊:“叔!

不行啊!

他们在门后堆了麻袋,打不透!”

马鸿逵把军帽一摔:“卢忠良!

你带二营从旁边爬城墙!

给全良搭把手!”

卢忠良是个愣头青,闻言扛着梯子就往上冲,城上的晋军往下扔石头、倒滚油,他背上被烫得冒白烟,愣是没吭声,咬着牙把梯子架在了城头上。

“好小子!”

马鸿逵看得眼热,也提着枪往前冲,副官拽住他:“军长!

危险!

您不能去!”

“危险个屁!”

他甩开副官,“我的弟兄在上面流血,我躲在后头算什么军长?”

他刚冲到缺口,就看见马全良举着大刀往城门上砍,刀砍在铁皮上“当当”响。

“全良!

让开!”

他喊着,从士兵手里夺过一个炸药包,拉开导火索就往门里扔。

“轰”的一声,城门被炸得变形了。

马全良趁机一脚踹开城门,喊着“跟我来”冲了进去。

马鸿逵紧跟着往里冲,巷战一下子打响了。

晋军退到城里的街巷里,依托房屋抵抗,家家户户的门都被拆下来当掩体,窗户里伸出枪管子。

马鸿逵的士兵一条街一条街地清,有时候为了争夺一个院子,就得死上十几个人。

有个晋军士兵躲在房梁上,冷不丁打了一枪,把马鸿逵身边的卫兵打死了。

他抬头一看,举枪就打,那士兵从房梁上掉下来,嘴里还骂着:“马鸿逵!

你不得好死!”

马鸿逵踢了他一脚:“老子死了也比你这亡国奴强!”

他冲士兵们喊,“扔手榴弹!

给老子把房子炸平!”

手榴弹“轰轰”地响着,房子一间间塌下来。

马全良从一间屋子里拖出个晋军军官,那军官还在挣扎:“放开我!

我要跟马鸿逵单挑!”

马鸿逵走过去,看着他满身是血的样子,突然笑了:“你就是那个写‘节命不能两全’的?”

那军官瞪着他:“是又怎么样?

要杀要剐随便你!”

“我不杀你,”马鸿逵拍了拍他的脸,“我要让你看看,老子是怎么拿下泰安的!”

巷战打了西个时辰,从天亮打到日头偏西,城里的枪声才渐渐稀了。

马鸿逵站在县衙门口,看着士兵们押着俘虏过来,这些晋军个个灰头土脸,有的还在骂骂咧咧。

马全良跑过来,浑身是血,脸上却带着笑:“叔!

拿下了!

咱拿下泰安了!”

马鸿逵拍了拍他的肩膀,手刚抬起来就晃了晃,原来他胳膊上中了一枪,刚才只顾着打仗,没觉得疼,现在一松劲,血顺着袖子淌下来。

“叔!

你受伤了!”

马全良赶紧要叫军医。

“没事!”

马鸿逵把他推开,抬头看着泰安城的天空,硝烟还没散,太阳在里面显得昏昏沉沉的。

“告诉弟兄们,今晚好好歇着,明天……明天老子请大家喝酒!”

士兵们欢呼起来,声音震得屋檐上的土都掉了下来。

马鸿逵看着他们,突然觉得眼睛有点涩,他转过身,对着城墙的方向敬了个军礼——那里埋着他太多的弟兄。

“泰安啊泰安,”他低声说,“老子拿下你了,可这代价……”他没再说下去,只是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唾沫里带着血丝。

夜幕慢慢降下来,泰安城的街巷里燃起了火把,照亮了满地的瓦砾和血迹。

马鸿逵坐在县衙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个没开封的罐头,那是蒋介石派人送来的“慰问品”。

他没吃,只是看着火把的光在墙上晃,心里头像打翻了五味瓶。

他知道,拿下泰安,蒋介石那边能交差了,他的部队又能得到补充了,可那些倒在城墙下的弟兄,再也回不来了。

他摸了摸腰间的枪,枪套上的皮子被汗水浸得发软,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叔,喝口酒吧。”

马全良递过一壶酒。

马鸿逵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大口,酒辣得他喉咙生疼,却也让他精神了些。

“全良,”他看着远处的城墙,“这城,不好拿啊。”

“可不是嘛,”马全良叹了口气,“光咱旅,就没了一半弟兄。”

马鸿逵没说话,又喝了口酒。

他知道,这就是乱世,想活着,想往上爬,就得有人流血。

他马鸿逵不是圣人,他只是想在这乱世里,活出个人样来。

火把渐渐灭了,泰安城安静下来,只剩下偶尔的***声和巡逻士兵的脚步声。

马鸿逵靠在柱子上,闭着眼睛,可眼前全是白天冲锋的景象。

他知道,泰安这一仗,会像块烙印,永远刻在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