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家老宅的垂花门前，三岁的唐诗意正蹲在青石板上捡槐花。
浅粉色的裙子扫着满地碎玉，腕间银镯随着动作发出细碎清响。
忽有阴影笼罩下来，绣着朱雀纹的运动鞋尖轻点她面前的水洼。
"小云朵又在囤粮食？”
十一岁的表姐颜磬音弯腰拎起表妹后领，马尾辫梢扫过她沾着草屑的发髻。
训练包滑落肩头，露出半截羽毛球拍柄，缠着和诗意裙角同色的粉白手胶。
小姑娘把槐花塞进荷包，转头露出糯米似的乳牙："给姐姐带！
"她最近总爱往颜磬音的羽毛球袋里塞零碎物件——清晨沾露的蔷薇、砚台边角料刻的小乌龟，还有早餐偷藏的煮鸡蛋。
家里训练馆顶棚的玻璃滤出粼粼春阳，诗意踮脚扒着球网张望时，正看见表哥路磬同反手抽杀。
乒乓球在黑色台面炸开银光，擦过颜磬音扬起的球拍，稳稳落入她缀着流苏的荷包。
"犯规！
"颜磬音甩着马尾辫***，翡翠项链在颈间晃出碧色涟漪。
十一岁的少女己有省队青训队员的凌厉，却对胞兄藏在球桌下的漫画书睁只眼闭只眼。
诗意忽然被举到半空，视野里撞进舅舅汗湿的护额。
"想不想摸真正的冠军奖牌？
"颜苙把外甥女架在肩头，任她的小手抓乱自己精心打理的发型。
十年前世锦赛的奖牌贴着她掌心，凉得像春日溪涧里的鹅卵石。
唐其琛就是在这时抱着素描本闯进来的。
八岁的少年校服领口微敞，袖口还沾着生物课的蛙类解剖图颜料。
"爸让我送这个。
"他晃了晃手里的紫檀木匣，里头躺着颜家祖传的狼毫笔——三岁开蒙的规矩，到了诗意这儿变成边玩边学的描红游戏。
暮春的雨说来就来，水珠噼里啪啦砸在训练馆的穹顶上。
书房里，诗意蜷在舅舅的外套里，看母亲执笔在宣纸上写下"玉不琢，不成器"。
颜苒腕间的羊脂玉镯磕碰案几，与窗外雨声合成清越的韵。
"要小兔子！
"小姑娘蘸着墨汁画了团毛球。
唐淮安握着她肉乎乎的小手添上长耳，笔锋忽转勾出个乒乓球拍形状："这是守株待兔新编。
"雨幕中忽然滚进个湿漉漉的身影。
路磬同抱着被淋湿的乒乓球拍套，发梢还滴着水就朝诗意伸手："要不要看魔法？
"他掌心的乒乓球在指尖旋转，忽地腾空化作彩虹糖——这是大孩子从物理实验室偷学的障眼法。
最惊艳的当属七夕那日。
唐其琛用三个月零花钱租下天文馆，当牛郎织女星升到穹顶最高处时，诗意打出了人生第一个擦边球。
银球撞碎投影的星河，坠落在颜磬音及时辉起的羽毛球拍上，化成一捧从后厨顺来的桂花糖。
夜归途中，诗意伏在哥哥背上数星星。
她的小书包里藏着路磬同送的红色胶皮，发间别着颜磬音给的孔雀翎，荷包里塞满路磬同变的糖果。
唐淮安与颜苒跟在后面，看女儿指尖在空中画着不成型的弧线，仿佛在挥拍击打银河溅落的碎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