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9”的数字在手机屏幕上跳动，泛着冷蓝的光，映在林夏瞳孔里。
她看着眼前和自己长着同一张脸的女人，对方指尖的冰凉己经触到她的衣领，带着铁锈味的呼吸扫过她的下巴——那是她自己的呼吸声，却陌生得像另一个人的。
影子在地上完全叠在一起的瞬间，林夏突然能说话了，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女人没回答，只是抬手抚过林夏的脸颊，指尖划过她的眼角时，林夏突然想起上周剪头发的下午，理发师的剪刀也划过这个位置，带着温热的风。
可此刻的触感只有刺骨的冷，像冰锥贴着皮肤。
“你忘了吗？”
女人的声音变了，变成了理发店老板娘的声音，带着点尖利的笑意，“你说过，喜欢长头发的。”
林夏的脑子“嗡”的一声。
上周剪发时她确实抱怨过“短发总翘起来”，可这话怎么会被眼前的东西知道？
更让她发冷的是，女人垂在身侧的长发正慢慢变长，发梢扫过她的脚踝，带着潮湿的黏腻感——和浴巾上那根黑发的触感一模一样。
手机屏幕的数字跳到了“00:47”，浴室里的白雾还在往卧室漫，己经裹住了大半个衣柜。
林夏突然看见白雾里有东西在动，是一个个模糊的影子，有的像弯腰捡东西，有的像对着镜子梳头，全都是她的样子——有穿睡衣的她，有化妆的她，还有昨天穿着那件白裙试穿的她。
“这些都是你啊。”
女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的笑意更大了，“每次你碰我的东西，就会多一个‘你’。”
林夏猛地想起试穿白裙的场景：昨天晚上她把裙子从盆里捞出来，没拧干就套在身上，领口的暗红印子蹭到锁骨，当时还觉得有点痒，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布料的触感，是有东西在顺着印子往她皮肤里钻。
“00:32”——手机屏幕的光突然闪了一下，相册又自己弹了出来，这次跳出来的不是照片，是一段短视频。
视频里是她的浴室，镜子前站着穿白裙的自己，正拿着手机***，可镜头往下移时，林夏看见“自己”的脚边，躺着另一个穿睡衣的“她”，一动不动，领口处渗着暗红的血，和白裙上的印子一模一样。
视频里的“自己”慢慢转过头，对着镜头笑，和眼前女人的笑容分毫不差。
“这是明天的你。”
女人的指尖戳了戳林夏的锁骨，那里正慢慢浮现出一道暗红的印子，和视频里“睡衣林夏”领口的血印位置完全重合，“如果你不把裙子还给我，明天就会变成这样。”
林夏的心脏像被攥碎了，她突然想起捡裙子那天，单元楼门口贴了张寻人启事，照片上的女孩穿着和这件白裙一模一样的衣服，下面写着“失踪一周”。
当时她只扫了一眼就走了，现在才看清，寻人启事上女孩的脸，和她的脸有七分像。
“你是……那个失踪的女孩？”
女人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抬手指向浴室门后——原本挂着白裙的地方，现在空了，只有一道暗红的印子留在门板上，像裙子印上去的轮廓。
“裙子在你身上呢。”
女人的声音变得轻飘飘的，“你穿了它两次，一次试穿，一次刚才，现在它要跟你走了。”
林夏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睡衣不知何时变成了那件白裙，领口的暗红印子己经扩散到胸口，像血在布料里流动。
她想扯掉裙子，手指却穿过了布料，像在摸一团白雾。
手机屏幕的数字跳到了“00:10”，白雾里的影子开始往她这边靠，每个“她”的手里都拿着一样东西——有卸妆棉，有吹风机，还有她昨晚用的漂白剂，瓶身上沾着暗红的印子。
“00:05”——女人的手慢慢掐住林夏的脖子，冰凉的指尖陷进她的皮肤里。
林夏看见女人的脸开始变，慢慢变成了寻人启事上女孩的样子，眼睛里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蓄满了眼泪，带着委屈的哭腔：“我只是想拿回我的裙子……你为什么不还给我？”
“00:02”——林夏突然想起第一次来电时，自己没接；第二次来电时，自己按了静音；第三次来电时，自己鬼使神差地接了。
如果当时没接那通电话，如果当时没捡那件裙子……“00:00”——手机屏幕突然黑了，白雾里的影子全都停住了，变成了一个个静止的轮廓。
女人掐着她脖子的手松开了，慢慢后退，融进白雾里。
林夏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原来的睡衣，锁骨上的暗红印子不见了，脚踝边的水渍也消失了，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可床头柜上的手机还亮着，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消息，发件人是那个带乱码的号码，内容只有一句话：“明天还会打给你哦。”
林夏猛地抬头，看向浴室门——门板上，那道暗红的白裙印子还在，像一个无声的警告，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