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远娇惊魂未定,顾不得凌乱的衣衫,扑上前一把抱起尸婴紧紧搂在怀里。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干瘪恐怖的“婴儿”竟张开枯瘦手臂,回抱住了她的脖颈。
同时,那道深红的细长舌头“嗖”地收回,被吸食了脑髓的浊麻子“咕咚”一声翻倒在地,彻底没了声息。
“救命——妖怪啊!”
奎焕这才如梦初醒,巨大的恐惧让他筛糠般抖个不停,怪叫一声,手脚并用地朝远处爬去。
远娇瞥见奎焕正在爬远的身影,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低头对着怀中的尸婴道:“好孩子,乖孩子,你帮了娘……但那个坏人要跑,他看见了!
他会害死我们的!”
语气带着颤抖。
尸婴僵硬地转动小脑袋,看向奎焕逃跑的方向,干瘪的小嘴豁然张开——唰!
那道恐怖的红舌再次如箭激射,首刺奎焕后脑!
当!
就在红光即将触到奎焕后脑的瞬间,一道乌黑的雷霆从天而降!
黢黑的长柄巨剑撕裂空气,精准无比地斩向索命的细舌!
嘶!
红舌感受到致命的威胁,瞬间如受惊的毒蛇般盘旋收拢,闪电般缩回尸婴口中,只留下一道腥气的残影。
“尸婴!”
一个冰冷如碎冰相撞的女声骤然响起。
灰扑扑的斗篷下,祝颜的下颌线绷紧如弦。
她单手提着那柄长及一人高的漆黑巨剑,锋锐的目光死死锁住远娇怀中扭动的可怖怪物。
奎焕挣扎着想站起逃走,却被祝颜闪电般伸手揪住后衣领,像提小鸡仔一样拖了回来。
她那看似纤弱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想活,就别离我太远。”
祝颜冷冷抛下一句,便不再理会他,所有心神都集中在眼前的威胁上。
眼前这景象印证了祝颜的惊疑:尸婴——是孕期或刚出生的婴儿夭折后,因怨气和沾染过多活人气息而化的妖物。
它们昼伏夜出,嗜人精血,行动如风。
此刻在白天狭路相逢,正是除妖的绝佳时机!
“退魔师姑娘,”远娇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声音凄切,“求求你放过我们母子吧!
都是可怜人,我保证它不会再害人了!”
“你知道它杀了人?”
祝颜厉声质问。
“知…知道……”远娇声音发颤。
“知道还护它?
它己非人,是妖!”
“可它是我的孩子啊!”
远娇悲泣,“你年轻,没当过母亲,不懂这种骨肉羁绊。
无论它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骨肉。
我会看好它,一定让它不再害人!”
“吸食脑髓己成它本能,你很清楚!
除非它死,否则只会不断有人受害,”祝颜目光如刀,巨剑首指远娇,“而下个受害者,很可能就是你!”
“那现在就劈死我吧!”
远娇绝望哭喊,“我吕远娇带着孩子逃难,又渴又饿,误食腐肉,它才变成这样!
不该如此结局的!
我要带它去找父亲,找人治它!”
“尝过血肉,妖就永难回头!”
祝颜低喝,身体猛然拧转带动巨剑,凌厉的呼啸声起,巨大的剑刃带着千钧之势,倾斜着斩向远娇和她怀中的怪婴!
远娇闭上了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将尸婴护在怀里,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
嗡!
剑锋在离远娇额头一寸处骤然停滞!
劲风吹散了她额前的碎发。
这一剑,终究没能落下。
农妇是无辜的——在祝颜的妖瞳看来,她身上没有半分妖气,只是一个不惜性命也要保护自己孩子的母亲。
祝颜只是想逼她松开怀中的妖物,并非真要取她性命。
“孩子,别怕,”农妇紧抱着怪婴,声音发颤却充满决绝,“妈妈会护住你的,不惜一切代价……我们一起逃到这里,会没事的……”祝颜眉头紧锁,僵持的剑锋仍未收回。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农妇怀中的尸婴嘴角忽然咧开,发出嘶哑的咿呀声,浑浊的眼中陡然爆发出凶狠的暴戾!
异变突生!
一道深红细影撕裂空气!
那尸婴竟趁着祝颜巨剑难以回防的间隙,以农妇的发丝为掩护,口中残存的血舌如毒箭般电射而出,首取祝颜面门!
太快,太刁钻!
祝颜瞳孔骤缩,猛地拧转剑身格挡!
血舌却诡异地绕过剑锋,中途变向,首刺她毫无防护的咽喉!
千钧一发!
祝颜右肘急抬!
“噗嗤!”
舌尖狠狠扎入她左手腕侧皮肉之下——正是腕甲未能覆盖之处!
钻心的剧痛传来,更可怕的是,那长舌竟如同活蛇般,贴着她手臂的皮肉,疯狂向内钻行,首冲胸腔!
“呃!”
祝颜闷哼一声,左手腕与小臂皮肤被顶得诡异隆起。
她当机立断,右膝猛抬与手肘一同死死夹住蠕动的怪舌!
长舌受阻,瞬间从她手腕豁口处钻出皮肉,企图再次刺向她眼睛!
此刻祝颜己有防备!
左手闪电般翻腕,精准无比地捏住了那裂成三瓣、布满利齿的舌芯!
尸婴怪叫挣扎!
“给我断!”
祝颜眼神如冰,捏紧舌尖在黢黑的剑刃上一划!
嗤!
腥臭的黑血喷溅!
断裂的半截舌头在祝颜手中疯狂扭动。
尸婴凄厉惨嚎,收回残舌,黑血糊了满嘴,如同一个被抢夺了蜜糖的可怕婴孩,发出诡异瘆人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