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驾崩，皇太女即位，我却被关入疯人塔内。新帝笑掷诏书：徐陵安，你既称文曲降世，
就让朕看看你如何教化这些麻风病人，若成，许你出塔；若败，你就等着被生吞活剥吧！
广陵世家，文道天成，我是嫡系第二十八代麒麟才子。前世皇帝三顾我的水榭书阁，
以一品太傅为聘，邀我辅佐皇太女。十年相伴，我呕心沥血，助皇太女收稳民心，四海升平。
九层高塔，铁门轰闭，难逃生天。黑暗中无数双疯狂的双眼视我如猎物，
一排排利齿对我撕咬啃噬，蚀骨之痛过后，我死无全尸。再睁眼，我回到十年前，
书阁竹帘外，皇帝素衣而立，掌心托着太傅金印，求我出山指点皇太女帝王之道。
我伏身长拜及地，言辞恳切：“陛下谬赞，学生不过庸碌无为之徒，实在难堪太傅之职。
”1竹帘被春风卷起，皇帝将金印又往前递了三分，眼底满是忧虑。
“先生可知大胤王朝三百年来，从未有女子继位的先例？那群藩王盯着皇太女，
如同豺狼盯着幼鹿，朕要的，是先生以文曲星之智，为她铺就一条无忧大道。
”我望着金印上的蟠龙纹路，恍惚又见疯人塔里龙纹诏书飘落在地的那一刻。“陛下，
皇太女天纵英明，何需学生这等腐儒指点？况且学生近日夜观星象，见文曲星暗淡，
恐是学生才学耗尽的征兆。”对于天象之说，皇帝一直深信不疑，此番来此僻静山谷，
也是国师算出徐陵安文曲降世，麒麟之才。皇太女资质平平，皇帝爱女之心切，
自然要为其计深远，听到我这番话，皇帝面上显出失望，他托举金印的手微微垂下，
一旁太监赶紧躬身接过。就在此时，一阵急促马蹄声由远及近。
但见一匹火红枣骝马跃上山腰，马蹄踏碎春草，御林军纷纷避让，能从御林军中畅通无阻的，
唯有皇太女萧月如。“父皇！”少女翻身下马，金线绣凤的玄色骑装耀眼夺目。
“此人无功名官身，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千万别被他的巧言令色所蛊惑！
”萧月如快步走到皇帝身侧，恶狠狠瞪着我，声音蛮横：“依儿臣见，应该将此人打入天牢，
听候发落！”我微微躬身：“陛下明察，学生从未吹嘘文采。
若是皇太女殿下认为学生是想沽名钓誉，学生愿永生居于此书阁内，不踏红尘半步！
”就算这辈子足不出户，也好过前世我累死累活，
最后被疯人塔里的麻风病人活活咬死来得强。书阁竹香萦绕鼻尖，
远比血腥腐臭来得难能可贵。皇帝看着我脸上云淡风轻的笑容，又望向身旁眉目凌厉的女儿，
终是叹了口气。他已看清我对太傅一职退避三舍，从未有过邀功谄媚之态。“月如不得失礼。
”皇帝对着自小宠若掌上明珠的女儿轻声责备。“徐先生已向朕再三推辞，
确实真心不愿出山。”春风卷起竹帘，露出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古籍。
皇帝目光扫过那些散发着墨香的书卷，终是遗憾地摆了摆手：“罢了，
朕就不打扰先生清修了。”太监高声唱道：“起驾——”明黄仪仗缓缓移动下山。
萧月如仍立于书阁石阶上，那双凤眸对我充满审视与怀疑，
与十年后疯人塔前掷下诏书的眼神如出一辙。“徐陵安，你既然喜欢读书，就给我老实一些，
若是敢往本宫身边凑——”萧月如突然拾级而上，“本宫就把你的手指一根根扳断，
让你再也写不了字。”我沉默垂眸，身旁的书童却已按捺不住，
气得手中捧着的茶盘微微作响。少年人到底藏不住心事，面上尽是屈辱不忿。
前世面对萧月如这般桀骜不驯、目下无尘的脾气，我也曾头疼许久。记得关中大旱时，
灾民涌入京城，她站在城楼上冷眼俯瞰，竟道：“不过蝼蚁草芥罢了，饿死些，
粮食不就够了！”那时我只当她年少气盛，仍尽心辅佐，以为有教无类。
如今重活一世方才明白，哪是什么年少无知，分明是骨子里的残暴成性。“殿下说笑了。
”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学生只愿与青灯古卷为伴，不敢叨扰凤驾。
”萧月如凤眸微眯，似在审视我话中真伪。良久，她忽然扬鞭抽在马臀上，枣红马长嘶一声，
踏着满地落英绝尘而去。书童这才敢出声：“先生！她竟敢如此无礼——”“收拾茶具吧。
”我打断他，转身走向书阁深处，“今日之事，不必再提。”窗外山风骤起，
吹动案上书页哗哗作响，我摩挲着指尖墨痕，忽然想起前世萧月如扳断我手指时，
说过的话：“徐太傅这双手，写得了治国策，却救不了自己的命呢。
”2我拒受太傅金印之事，不出三日便传遍京城。茶楼酒肆里，
那些平日里自诩清高的文人墨客们纷纷落井下石。“不过是自夸自擂，
白丁布衣还妄想当一品太傅，算他有些自知之明！”“皇太女殿下向来重武轻文，
怎会容此等布衣之士与其共治天下？”这些流言蜚语中的恨意，我心中了然。
他们不敢言明的，是太傅赐金印更深层的意味，等萧月如登基，我就是内定的皇夫，
将与她共治江山。很快，我隐居的书阁山脚下就不再宁静。每日都有读书人结伴而来，
在水榭凉石上提诗嘲讽：“山野村夫妄称麟，金印当前现原形”“文曲自晦非星黯，
才尽江郎羞见君”墨迹斑斑的嘲讽诗句刻满溪边青石，书童每次打水归来都气得满脸通红。
我却只是淡淡一笑，命他取来山泉冲洗石上墨痕。不出几日，喧嚣渐息，
京城里每日不缺新鲜事。就在我以为能重归宁静时，山道上突然传来杂沓脚步声。
一群身着广陵徐氏宗族服饰的老者气势汹汹而来，为首的是族中耆老徐岱，我的堂叔公。
前世我任太傅时，这些人仗着徐氏一族的身份，在广陵大开私塾道场，甚至牵连科考舞弊案。
我一再肃整处置，他们竟怀恨在心，在我被关入疯人塔前，
还恬不知耻地送了两个清俊晚辈到萧月如身边侍奉。“陵安！”不等书童通报，
徐岱拄着沉香木杖闯进书阁，厉声呵斥，“你竟敢拒受太傅金印，可知这是断送了全族前程！
”族老们纷纷附和：“广陵徐氏三百年来才等来这个机会！”“就算你是嫡系子弟，
真当族运是你一人说了算吗？”我慢条斯理地合上手中的《南华经》，
抬眼看向这些面目狰狞的亲人。前世他们跪在我面前哭求宽恕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如今却是这般嘴脸。我缓缓起身，从案头取来族谱，在徐氏嫡系名录上，徐陵安三字处，
重重划下一道墨痕。“既如此，自今日起，我与广陵徐氏，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满室哗然中，几个随行的年轻宗族子弟竟露出喜色。有人低声嘀咕：“如此也好，
省得他占着嫡系名分挡路。”一个青衣少年更是兴奋地摩拳擦掌：“没了这麒麟才子，
说不定我等也有机会入宫为皇太女殿下研墨抄书……”徐岱眼底却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快意。
这些耆老早已不满我“文曲降世”的名声，压得其他子弟黯然失色，如今我自愿移除族谱，
正合他们心意。“好！好！”徐岱连说两个好字，“既然你自绝于宗族，往后是荣是辱，
都与广陵徐氏无关！”族老们簇拥着离去时，衣袂带起的风都透着轻快。
然而这场风波远未平息，京城各大书院突然开始焚毁我的诗文。
曾经洛阳纸贵的《水榭集》被成捆扔到街上，书铺掌柜们忙着将刻有我文章的雕版劈作柴薪。
“快看！连广陵徐氏都将他除名了！”“什么文曲星，根本是欺世盗名之徒！
”破碎的纸页在风中翻滚，墨迹斑斑的“麒麟才子”四字被无数双脚践踏而过。
书童红着眼眶捡回一页残稿，诗句已被泥污浸透，再也看不清了。当夜，我在竹榻浅眠，
忽被书童凄厉的呼喊惊醒。“先生！不好了，走水了！”3浓烟已从门缝涌入，
火舌舔舐着上百卷竹简。我们刚冲出书阁，身后梁柱轰然倒塌，
多年珍藏的典籍顷刻间化作冲天烈焰，将整座书阁吞没。热浪灼面时，
我瞥见夜色中静立着一队人马。玄铁轻甲映着火光，马鞍上赫然刻着皇太女的凤翼徽记。
为首那人眼神狠厉如鹰隼，我认得他，萧月如的近身暗卫：朔风。前世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朔风对萧月如怀着超越主仆之情、是个近乎偏执忠诚的男人。在我成为太傅后，
因皇帝不满朔风与皇太女过从甚密、恐生祸端。被以宫规为由，最终强制对朔风处以宫刑，
最后得以宦官身份继续留在萧月如身边。此事不仅让他身体残缺，
更彻底断绝了他那隐秘的妄想，也成为了萧月如恨我入骨的根源之一。这一世，我避其锋芒，
与他、与萧月如本应再无牵扯。但却忘了，有些人，其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并不会因你的退让而改变。朔风一夹马腹，缓步上前，马蹄踏过燃烧的碎屑，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火光在他冰冷的铁甲和毫无表情的脸上跳跃，更添几分狰狞。
“徐陵安。”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宦官特有的尖利腔调。看来这一世，
他依旧没能逃脱那命定的宫刑，只是不知这次缘由为何？
“还真是小看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他顿了顿，眼中恶意几乎要溢出来。
“陛下竟然收回皇太女殿下的监国之权。殿下今日在宫中受责，闭门思过……你这山野腐儒，
倒是好本事！”我瞬间明了。原来我拒受金印、撇清关系的行为，阴差阳错之下，
反而坐实了萧月如“德行有亏”的指责。引得皇帝对她产生了不满甚至警惕，
竟收回了刚刚赋予萧月如不久的监国权力。这无疑触怒了萧月如，
而朔风这条她最忠心的恶犬，便迫不及待地来替主人宣泄怒火了。“今天这把火，
只是个警告。”朔风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滑腻。“既然你已自绝于广陵徐氏，
成了无根无萍的野狗，那就识相点，赶紧滚出京城，滚得越远越好。”他冷笑一声，
调转马头：“否则，下次烧的，就不只是这几本破书了。”话音落下，他不再多看我一眼，
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污了他的眼睛。率领那队黑衣暗卫，如同来时一般迅速融入夜色之中，
只留下马蹄声渐行渐远。书童为这无妄之灾，在一旁低声啜泣。我缓缓握紧了拳，
指尖嵌入掌心。退让，换来的不是安宁，而是变本加厉的欺辱与毁灭。这片焦土，
烧掉的不仅是我十年的藏书，似乎也烧尽了最后一丝侥幸。4京城雍王府前，朱门高耸，
石狮肃穆。与皇宫的富丽堂皇不同，此处更显沉稳威仪，又因雍王爱女之心，
角角落落打理得精致温馨。我立于府门外，心中百感交集。雍王萧景隆，
当今皇帝唯一的胞弟，军功赫赫，却也是朝中少数不涉党争、只忠君国的纯臣。
他膝下唯有永宁郡主萧月明一女，视若珍宝。可惜郡主自幼痴傻，心智宛若孩童，
这亦是雍王心中最大的隐痛。前世记忆翻涌，边疆烽火连天，北狄铁骑屡屡犯境。
我殚精竭虑布下的防线，却总会被对方未卜先知，屡屡攻破。最终，是雍王临危受命，
亲征北狄，浴血奋战方平息战事。然而，就在凯旋途中，大军竟遭埋伏，一代贤王，
马革裹尸，战死沙场！那时刚登基的萧月如，假惺惺地垂泪，
扬言说会将孤女永宁郡主接入宫中好生照料，安置于别苑静养。
而我被关入暗无天日的疯人塔时，在那非人之地，
我才骇然发现……永宁郡主竟被惨无人道的制成皮俑，悬挂塔内！为国战死的雍王，
他的唯一血脉，竟落得如此惨绝人寰的下场！“徐先生，怠慢了，王爷有请，请随我来。
”王府长史的声音将我从冰冷的回忆中拽回，他态度恭谨，并无外界那些轻慢之色。
我收敛心神，随他入府，穿过回廊，步入花园。但见观景亭内，雍王萧景隆一身常服，
脸上慈爱地看着花圃中一个窈窕身影。那身影蹲在百花丛中，正小心翼翼地采摘着一束雏菊，
侧脸纯净，笑容无邪。我上前几步，躬身行礼：“在下徐陵安，拜见王爷。”雍王闻声转头，
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却并无嫌恶，抬手虚扶。“徐先生不必多礼，坐。
”我隔桌而坐，很快就有侍女奉上清香四溢的雨前龙井。
“今日京城中对于先生的闲言碎语可谓沸反盈天，”雍王抚了抚清须，语气平和，开门见山。
“不知先生今日莅临王府，是有何要事？”他虽远离朝堂纷争，但对京中动向显然了然于胸。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坦然迎上。“王爷明鉴。外界纷扰，不过过眼云烟。在下此次冒昧前来，
是想自荐为郡主西席，愿竭尽所能，教授郡主习字、书画，开蒙教导。”雍王闻言，
抚须的手微微一顿，眼中审视之意更浓，若有所思。他并未立刻拒绝，只是沉吟着。
恰在此时，花圃前的永宁郡主似乎听见了我话中言及于她，蹦蹦跳跳地向观景亭跑来，
好奇地歪头打量着我。一双眼眸，清澈如泉，不染尘埃，让人见之忘忧。“你会画鹊儿吗？
”她声音清脆，带着孩童般的期待。“廊下的雀儿总跳来跳去，我一靠近，它们就飞走了。
可我又舍不得把它们关在笼子里。要是你能把它们画下来，我就能天天看到它们了！
”“在下丹青尚有几分自信。”永宁郡主脸上绽放出纯真的笑容，将手中的一捧菊，
塞进我的掌心，然后像只快乐的蝴蝶，又转身跑回了花圃。雍王看着女儿天真烂漫的背影，
不禁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但那笑声深处，眼底快速闪过一抹为人父的忧伤，
未能逃过我的眼睛。他再看向我时，目光柔和了许多。“小女顽劣，让先生见笑了。
”雍王语气中带着宠溺，随即正色。“先生大才，名动天下。虽近日有些许流言，
但本王观先生气度，绝非等闲之辈，既然先生不嫌小女愚钝，愿屈就西席……今日起，
先生就是我雍王府的座上宾！先生可安心在王府住下。”我心中一定，立刻起身，
郑重长揖：“多谢王爷信任！在下定当竭尽所能，悉心教导郡主，不负王爷所托！
”春风拂过王府花园，带来阵阵花香。手中的雏菊娇嫩鲜活，
与记忆中那黑暗塔楼里的恐怖皮俑形成骇人的对比。5半月时光倏忽而过，
宫内春日宴如期而至。雍王因需前往京郊大营巡防，
临行前特意嘱托我陪同永宁郡主入宫赴宴。郡主听闻能去宫中御花园，显得十分雀跃，
还特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樱草色宫装。马车辘辘，驶入宫门，
御花园内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世家子弟、贵女命妇们三三两两，言笑晏晏。
永宁郡主看到珍奇花卉或翩跹蝴蝶，就会轻轻拽我的衣袖，纯真之态引得周围不少人侧目，
目光中有好奇，亦有不易察觉的轻蔑。我目光扫过宴席主位，心生警惕。
皇太女萧月如高踞上首，华服盛装，眉宇间却带着一丝不耐与倨傲。而立于她身后，
如影随形的，正是身着内侍监深青色宦服、面色阴鸷冰冷的朔风！他的目光如同毒蛇，
时刻逡巡着四周，最终定格在我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充满恶意的弧度。
我也毫不示弱地嘲讽一笑，心里不得不佩服皇帝的英明果断。纵然我没有成为太傅，
皇帝同样绝了这朔风的后路，成了一名不能干政的太监。然而让我目光微凝的是，
此刻正跪坐在萧月如左右，为她殷勤斟酒的，竟是两位徐家子弟！他们发髻簪着艳俗的牡丹，
举止轻浮，一心谄媚萧月如。我垂下眼睑，不欲多生事端，只想引导永宁郡主去往她的座席。
然而，萧月如的目光已然锐利地扫了过来，
精准地落在我腰间悬挂着的雍王府清客身份的羊脂白玉佩。她先是一怔，随即猛地一拍案几，
玉杯中的酒液都溅了出来。“徐陵安！”她声音尖利，瞬间压过了园内的丝竹谈笑，
“你真是阴魂不散！当不成太傅，竟自甘堕落到去给这个傻子当老师？
呵……你跟她整日之乎者也，她听得懂吗？不过是对牛弹琴！”席间顿时一静，
随即爆发出阵阵压抑不住的哄笑。尤其是那两个徐家子弟，笑得最为大声夸张，
仿佛借此就能将往日屈居我之下的郁结尽数发泄。这半月相处，永宁郡主虽心智如孩童，
却心思纯净，待我极是尊敬。此刻，她虽未必完全明白那些恶语的全部含义，
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肆无忌惮的嘲讽如同冰水泼面。永宁郡主向前一步，张开双臂，
挡在了我的前面，对着萧月如大声道：“大皇姐！父王说了，要尊师重道！
徐先生是很好的老师！你这样不对！不可以这样说先生！”她的声音清澈而坚定，
带着孩童般的执拗，在这充满虚伪与恶意的场合里，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弥足珍贵。
萧月如被这直白的顶撞激得勃然大怒：“你个小傻子！这里轮得到你说话？谁稀罕当你姐姐！
来人！”朔风应声而动，身影如鬼魅般上前，这一次，换我将永宁郡主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
“皇宫大内，容你一个内侍放肆？！我徐陵安不过一介布衣，你做的那些事，
我姑且不与你计较。但永宁郡主乃是雍亲王嫡女，陛下亲封的郡主，身份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