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内室传来夫君顾玄清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我连忙端着刚熬好的汤药，疾步走进去，
轻轻拍着他瘦削的背。“夫君，慢些，喝了药就不咳了。”顾玄清抬起头，
苍白的脸上因剧烈的咳嗽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的眸子看向我时，
带着化不开的歉疚与怜惜。“清辞，又让你担心了。”他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很冷，
像一块上好的寒玉，“娶你为我冲喜，本就委屈了你，
如今还要让你日夜为***劳……”“夫君说的哪里话，”我将药碗递到他唇边，柔声说，
“能嫁给夫君，是清辞三生有幸。只要夫君能好起来，清辞做什么都愿意。
”这是我的心里话。我是相府最不起眼的庶女，却嫁给了安国公府唯一的嫡子。
尽管他是个人人皆知的病秧子，随时都可能咽气，但他给了我世间最极致的温柔与尊重。
他会为我画眉，会给我读诗，会把府中最好的东西都送到我面前。他说，
我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礼物。我以为，我的爱，真的能让他好起来。他苍白的脸色日渐红润，
曾经走几步路都要喘的他，如今甚至能陪我在园子里散步了。府里所有人都说，
我是安国公府的福星。我沉浸在这份甜蜜的幸福里，直到今天。“痴儿！痴儿啊！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的悲叹，如惊雷般在院外炸响。我一惊，手里的药碗险些没拿稳。
一个衣衫褴褛、疯疯癫癫的游方道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他一手拿着拂尘，
一手直直地指着我，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悲悯。“你当真以为，是你的爱救了他？
”道士咧开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错了！大错特错！”他一步步走进来，声音不大，
却字字诛心。“你这天生的‘凤格’贵不可言，却被他们当成了续命的药引！他每好一分，
你便离死近一步！等他痊癒之时，便是你油尽灯枯之日！”2“一派胡言！
”顾玄清勃然大怒，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将我护在身后，
对着冲进来的家丁厉声喝道：“把这个疯道士给我叉出去！”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了。油尽灯枯？药引？我下意识地看向顾玄清，
他依旧紧紧地将我护着，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怒意，可我却从他那双温柔的眸子深处，
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慌乱。“慢着！”我开口，声音干涩得厉害，“让他把话说完。
”“清辞，别听他胡说，”顾玄清转过头，急切地看着我，“他是个疯子，
是旁人派来挑拨我们夫妻感情的。”“是不是挑拨，一看便知！”那疯道士挣脱开家丁，
几步冲到我们的婚床前，猛地撕开了床幔，从床板底下，揭下了一张画着诡异符文的黄纸符。
“此乃‘渡厄符’，以你的生辰八字为引，将你的气运渡给他的阵眼！
”道士将那张符咒举到我面前，我看见上面用朱砂写着的，赫然是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还不够？”道士冷笑一声，突然咬破指尖，
将一滴血弹到我的眉心。瞬间，我眼前的世界变了。我看见，一丝丝金色的光芒，
正从我的身体里飘散出来，如涓涓细流，汇入我面前的顾玄清体内。
而他原本虚弱不堪的身体，正因为这些金光的注入，而焕发出勃勃生机。反观我自己，
镜中的我，脸色蜡黄，眼窝深陷，那副病态的模样，比之一年前刚嫁过来时的顾玄清，
还要憔悴。我一直以为，是我照顾他太过劳累所致。原来……原来是我的命，我的气运，
正在被他一点点偷走！“不……不可能……”我摇着头，浑身发抖，
最后的一丝希望寄托在身边的男人身上，“夫君，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顾玄清的脸，
白得像纸。他看着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的沉默，像一把最锋利的刀，
将我最后一丝幻想，捅得粉碎。站在一旁的婆母，安国公夫人，终于看不下去了。
她走上前来，冷冷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吵什么吵！
能用你的贱命，换我儿的贵体安康，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一句话，让我如坠冰窟。
原来，他们都知道。整个安国公府，都知道。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我以为的良缘，我以为的爱情，我以为的救赎，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
以我生命为代价的骗局。喉头一甜，我一口血喷了出来，染红了胸前的衣襟。3我病倒了，
病得比顾玄清当初还要重。整日昏昏沉沉，汤药不进。府里的医生换了一个又一个，
都说我这是心病，药石无医。顾玄清日夜守在我床边，亲自给我喂药，擦身。
他眼里的疼惜和焦急，真实得让我分不清，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清辞，你看看我，
”他握着我枯瘦如柴的手，声音嘶哑，“求你，别这样折磨自己，也别这样折磨我。
”我睁开眼，看着他。“折磨你？”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顾玄清，你还有心吗？
你的心，会不会痛？”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握着我的手，抖得厉害。“清辞，
我……”“滚。”我闭上眼，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我以为我会就这么死了。
死在这场可笑的骗局里。直到那天深夜，那个疯道士，又出现在了我的房间里。
他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屋外的守卫，没有丝毫察觉。“丫头，你想活，还是想死？
”他盘腿坐在地上，看着我，眼神清明，没有丝毫疯癫之态。我知道，他是来救我的。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连一丝力气都没有。“想活……”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吐出这两个字。
我不想死。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好。”道士点点头，
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古籍，“想活，就得靠你自己。”他把书放在我枕边。“你天生凤格，
气运本是贵不可言，是帝后之命。若不是被奸人所害，流落在外，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顾家那小子，是中了西域奇毒‘枯荣’，每月十五都会发作，五脏六腑如万蚁噬心，
活不过二十岁。安国公夫人不知从哪找来的邪术，以你的凤格气运为他续命，实乃逆天而行。
”道士叹了口气。“这本书，叫《逆转乾坤术》，是我无意间所得。上面记载的，
正是此邪术的破解之法，甚至……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反其道而行之？我的眼睛，
亮了一下。“道长是说……我不仅可以不被他吸食气运，甚至可以……把他吸走的，
都拿回来？”“不止。”道士看着我，眼神深邃，“此术一旦开启，
你们二人的命脉便会彻底相连。他若好，你便好。他若死，你亦会元气大伤。如何抉择，
全看你自己。”他说完，站起身，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我看着枕边那本《逆转乾坤术》，干枯的眼眶里，第一次，燃起了复仇的火焰。顾玄清，
安国公府。你们给我的，我会，加倍奉还！4我开始偷偷修炼《逆转乾坤术》。
那上面的法门，晦涩难懂，但我看得比什么都认真。我本就聪慧，加上有凤格气运护体，
不过几日，便领悟了其中的关键。第一步，固本培元，守住自己仅剩的气运。
我按照书上所说，每日深夜，用银针刺破指尖，以血为引，在自己身上画下护身符文。
做完这一切，我几乎虚脱。但效果，是显著的。第二天，顾玄清来给我喂药时，
他的手刚碰到我，就猛地缩了回去，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我装作虚弱的样子，问他：“夫君，怎么了？”“没……没什么。”他掩去眼中的异样，
重新端起药碗，“来，清辞，喝药。”我顺从地喝下。他不知道，这药，我已经偷偷换掉了。
原来的药，是压制我精神，让我昏沉的。而现在的，是真正调理我身体的。又过了几日，
到了月半十五。这是顾玄清毒发的日子。以往，每到这一天，他都会和我格外亲近，他说，
抱着我，他身上的疼，就能减轻一些。现在想来，那不过是他吸食我气运最快的时候。
这一晚，他像往常一样，将我拥入怀中。他的身体很烫，额头上全是冷汗，
显然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清辞，抱紧我……”他呢喃着。我闭上眼，
心中默念《逆转乾坤术》的法诀。这一次，我不再任由他予取予求。我守住心神，
将自己的气运，牢牢地锁在体内。一瞬间，我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从他身上传来，
想要撕扯我的灵魂。但我死死守住。“噗——！”顾玄清一口黑血，喷在了我的枕边。
他猛地推开我，蜷缩在床角，痛苦地痉挛着。“夫君！”我大惊失色，连忙下床去扶他，
“你怎么了？快来人啊！叫大夫！”我演得，比谁都真。顾玄清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
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他死死地盯着我，那双温柔的眸子里，第一次，带上了审视和怀疑。
“清辞……你……”“我怎么了？”我哭得梨花带雨，“夫君，你别吓我，你的药，
是不是没用了？”他看着我，最终，还是松开了手。“不……不关你的事。”他摇着头，
自己骗自己，“是我的病，又重了……”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怜悯，
只有报复的快意。顾玄清，这只是个开始。你欠我的，我要你，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5顾玄清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而我，却在他的“精心照料”下，慢慢好了起来。
我能下床了，脸色也渐渐红润。此消彼长，太过明显。终于，安国公夫人坐不住了。
她屏退了所有下人，一个人来到我的房间。她看着我，眼神冰冷，像淬了毒的蛇。“沈清辞，
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我正在镜前梳妆，闻言，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木梳。“婆母说笑了，
清辞一个将死之人，能做什么手脚？”“将死之人？”她冷笑一声，走到我面前，
一把捏住我的下巴，“我告诉你，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不过是我安国公府买来的一个药引子，
你的命，是我儿子的！他活，你才能活！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第一个，就拿你陪葬！
”她的指甲，掐进了我的肉里。很疼。但我没有躲。我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笑了。
“是吗？”“那就要看看，是我先死，还是你的宝贝儿子，先死了。”“你！
”安国公夫人没想到我敢顶撞她，气得扬手就要打我。我没有躲。她的巴掌，
在离我脸颊一寸的地方，停住了。顾玄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他扶着门框，脸色惨白，
眼神，却冷得吓人。“母亲，”他开口，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你在做什么？
”“玄清！”安国公夫人连忙收回手，“我……我是在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
她……”“她是我妻子。”顾玄清打断她的话，“以后，我的事，不劳母亲费心。”他说完，
走到我身边，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我身上。“地上凉，回床上歇着。”他的声音，
依旧是温柔的。可是，我却从他扶着我的那只手里，感觉到了一丝颤抖。他在怕。
他在怕我死。也是，药引子死了，他也就活不成了。我看着他，顺从地点了点头。“好。
”安国公夫人看着我们，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最终，只能拂袖而去。房间里，
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清辞，”顾玄清看着我，欲言又止，“我母亲她……你别往心里去。
”我笑了笑。“夫君多虑了。我怎么会呢？”我当然不会往心里去。因为，我会把这些羞辱，
都一点一点地，还给你们。6我开始变本加厉地，修炼《逆转乾坤术》。我已经不满足于，
仅仅是守住自己的气运。我要，把他吸走我的，都拿回来。第二层心法，便是“逆流”。
我可以，主动地，从他身上，抽回属于我的东西。我开始频繁地，与他进行“亲密”接触。
我会主动为他按揉太阳穴，会在他看书时，从背后抱住他，会在他睡着时，
偷偷亲吻他的额头。每一次接触，都是一次掠夺。他以为，是我回心转意了。他眼里的光，
一天比一天亮。可他的身体，却一天比一天虚弱。他开始整夜整夜地咳血，有时候，
甚至会昏厥过去。府里的名医，请了一波又一波，都束手无策。所有人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