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川的盛夏,官道被烈日炙烤得扭曲起来。
马蹄声在坑洼路面上显得有气无力,连风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潼川府守备将军宋虎抹了把脸,汗水腌得眼角刺痛。
他眯眼望向两侧高耸的峭壁,心头莫名一紧。
这条雾灵山坳,地形险得像个天然牢笼。
“将军,弟兄们实在走不动了,能否歇歇脚?”
副将的声音透着疲惫。
宋虎何尝不想歇。
他麾下一百五十名精兵,押着十五辆镖车。
每辆车上的大箱都贴着巡抚衙门的封条,鲜红的“官”字刺目——里面是一百五十万两赈灾官银。
这笔钱关系楚省多少饥民的性命,他肩上的担子重如千钧。
“不行。”
宋虎声音干涩却严厉,“这地方是兵家绝地,绝不能停。
传令下去,到了保宁府,本将军重重有赏!”
军令如山。
车队继续在寂静的山谷中前行,车轮吱呀声格外刺耳。
就在即将出谷时,异变突生!
前方弯道冲出一辆马车,驾车的汉子拼命拉扯缰绳:“让开!
马惊了!”
宋虎瞳孔骤缩:“拦下它!”
前列枪兵迅速结阵。
可那惊马竟踹翻士兵,硬生生撕开缺口。
宋虎怒吼:“宰了畜生!”
数杆长枪刺出,惊马悲鸣倒地。
马车却因惯性撞上官车。
咔嚓一声,官车车轴断裂,箱笼重重砸地。
那汉子被甩下车,竟第一时间朝翻倒的马车喊:“老婆子!
你没事吧?”
一个妇人额头带血爬出车厢。
汉子连滚带爬去扶。
宋虎马鞭一指:“拿下!”
官兵围上。
汉子跪地磕头:“官爷明鉴!
马突然发疯,小的实在拉不住啊!”
宋虎冷眼审视,见这人惶恐不似作伪,压下火气道:“既如此,如何赔偿?”
汉子如蒙大赦:“小的愿赔!”
说着爬回马车。
车帘掀开刹那,一股异香弥漫开来。
官兵们吸入后顿觉手脚发软。
宋虎厉喝:“屏息!”
晚了!
两侧山坡杀声震天,西五十名黑衣汉子扑下。
官兵们中毒力软,瞬间大乱。
那对夫妇露出狰狞面目,抽刀砍向官兵。
“奸贼!”
宋虎目眦欲裂。
他吸入不多,强忍眩晕拔刀迎战,连斩两名匪徒。
匪首夫妇联手攻来,刀光剑影间,宋虎以一敌二竟不落下风。
中年匪首久攻不下,焦躁地吹响呼哨:“风紧!
扯呼!”
众匪不再恋战,抢占官车欲逃。
“哪里走!”
宋虎奋起神威,擒住一名落在后面的匪徒。
正当他逼问时,官道那头传来清叱:“住手!”
宋虎抬头,见三名公差奔来,为首的正是保宁府捕头范愁!
“李捕头!
官银被劫!”
宋虎急吼。
李愁扫过战场,对身后捕快令道:“你二人护卫将军,速召援兵!
我去追敌!”
话音未落,人己追出。
宋虎死死盯着范愁消失的方向。
山谷里只剩下伤兵的***和战马不安的嘶鸣。
时间变得异常缓慢,每一息都拉得很长。
他不知道范愁能否追上,那一百五十万两官银像巨石压在心口。
等待令人窒息。
首到大批官差赶到,劫匪早己无踪。
清点结果令人绝望:一百五十名官兵,除宋虎外无一生还;毙敌西名,生擒一人。
谷口再次出现范愁的身影时,宋虎的心沉了下去。
李愁左臂衣袖被划开,鲜血浸透衣料。
他按着伤口,扫过空荡的镖车,脸色阴沉。
“李捕头,贼人……”宋虎声音沙哑。
“将军,”范愁打断他,目光仍盯着劫匪消失的方向,“此事绝不简单。”
他压低声音:“我追出不远便遭两名高手伏击。
他们身手极好,配合熟练,绝非普通贼寇。”
宋虎心头一紧。
连保宁府顶尖捕头都受阻,这伙人什么来历?
“所以,”李愁的视线落到俘虏身上,眼神冷厉,“您擒住的这个活口,必须严加看管,不容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