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姑娘！
"谢无咎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你怎么了？
"姜晚意挣扎着睁开眼，看见他近在咫尺的脸。
在烟雾缭绕中，他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唯有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深不见底，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我......"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因为在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一个本不该存在的记忆片段：手术台上，无影灯下，一个男人戴着口罩的脸。
那双眼睛，和眼前这个人一模一样。
火势越来越大，侍卫们冲进来救火。
谢无咎抱起姜晚意就往外跑，她闻到他身上松木香混着烟火气的味道，突然觉得一阵眩晕。
"抓紧我。
"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这案子，我们还没完。
"姜晚意被谢无咎横抱在怀中，炽热的火焰在身后张牙舞爪，木梁烧得噼啪作响，火星子像细碎的红雨般簌簌坠落。
她能清晰感觉到他手臂坚实的力道，隔着单薄的嫁衣，那体温透过衣料渗进她的肌肤，莫名让她想起手术室里恒温箱稳定的温度。
"姜姑娘，抱紧了！
"谢无咎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感。
他的脚步极快，在浓烟与混乱中穿梭自如，仿佛早己预判了每一处障碍。
姜晚意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后颈一道凸起的疤痕——那触感粗糙而坚硬，像是旧伤愈合后的痕迹。
"大人，火是从灵堂后方烧起来的。
"她忽然开口，声音被烟雾呛得有些发涩，"有人故意纵火。
"谢无咎脚步微顿，侧脸在火光映照下轮廓分明，眼神锐利如刀："姜姑娘何以断定是人为？
""灵堂的梁柱被浇了油。
"她嗅了嗅空气中的焦味，现代法医对燃烧残留物的敏感首觉让她立刻分辨出其中混杂的油脂气息，"自然起火不会这么快蔓延。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传来木料断裂的巨响。
谢无咎猛地变向，抱着她一个旋身躲过坠落的横梁。
姜晚意后背紧贴在他胸前，清晰感受到他骤然绷紧的肌肉——这个男人在生死关头依然保持着可怕的冷静。
"那老妇人和阿芷呢？
"她忽然想起偏厅里的证人。
"己转移到安全处。
"谢无咎的声音带着几分冷硬，"姜姑娘现在该担心自己。
"姜晚意正要反驳，余光却瞥见一道黑影从火海中窜出。
那人裹着斗篷，行动诡谲如鬼魅，手中似握着什么寒光闪闪的物件。
她本能地绷紧身体："小心左边！
"谢无咎反应极快，旋身挥袖，一道劲风扫过，那黑影嘶叫一声跌落。
借着火光，姜晚意看清对方手中握着的竟是一支淬了毒的弩箭——箭簇上泛着诡异的幽蓝，与陈世子指甲缝里的青苔颜色如出一辙。
"青冥司的追魂箭。
"谢无咎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反手将弩箭收入袖中，"看来有人不想让真相浮出水面。
"姜晚意忽然注意到那黑影跌落时，斗篷下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手腕上赫然戴着与老妇人、阿芷如出一辙的珍珠手串。
她心头一跳，还未及开口，突然被谢无咎带着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一支火箭擦着她的鬓角飞过，在身后的地面上炸开一团火焰。
浓烟中，她听见谢无咎低沉的嗓音贴着耳畔响起："不想死就别乱动。
"他的呼吸灼热地拂过她的颈侧，姜晚意却忽然想起现代急诊室里那些因火灾吸入浓烟而窒息的病人。
她猛地抬头，看见不远处就是坍塌的窗棂——那里或许还有逃生的可能！
"那边！
"她用力挣开谢无咎的桎梏，指着窗口的方向。
谢无咎眉头一皱，却毫不犹豫地抱起她冲向窗口。
跃出的瞬间，燃烧的房梁轰然砸下，激起的火星如雨般倾泻。
姜晚意紧紧闭上眼睛，感受到他在半空中一个利落的翻身，将她牢牢护在身下。
坠地的冲击让她的肋骨生疼，但更让她震惊的是谢无咎落地时那近乎完美的缓冲动作——就像经过精密计算般精准。
现代特种兵的战术动作？
还是......她忽然想起他方才提及的"锦衣卫指挥使"身份。
"能走吗？
"谢无咎撑起身子，将她拉到一旁。
他的声音依旧冷静，但姜晚意注意到他左手小指在微微颤抖——那是极度紧张才会出现的细微反应。
她正要回答，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火光中，三叔公带着几个家丁手持棍棒冲了过来，为首的老者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抓住他们！
陈世子的死肯定与这对狗男女有关！
"姜晚意心脏骤然收紧。
现代社会的医闹她见多了，但眼前这架势分明是要杀人灭口！
"跑！
"谢无咎一把拉住她的手，在家丁扑来的瞬间撞开围墙的缺口。
夜色如墨，两人跌跌撞撞地钻入小巷。
身后追兵的叫骂声渐远，姜晚意却忽然停下脚步。
"大人，你的刀。
"她盯着谢无咎空荡荡的腰间——方才搏斗时他的佩刀不知遗落何处。
谢无咎反手从靴筒抽出一柄短匕，在火把的光亮下寒光凛冽："够用。
"他的目光扫过她染血的嫁衣，眼神微暗，"你袖中的东西，该拿出来了。
"姜晚意心头一跳，下意识按住袖中的手术刀。
现代法医的首觉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远比表面看起来危险得多——他能轻易夺走她的证据，能在火场中精准预判危险，甚至......似乎早就知道她身上藏着现代器械。
"姜姑娘，"谢无咎忽然逼近一步，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你究竟是谁？
"月光透过云层洒落，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姜晚意忽然发现，这个男人在月光下右眼的虹膜竟泛着奇异的琥珀色——就像她在手术显微镜下见过的某种罕见虹膜异色症病例。
"永宁侯府嫡女，姜晚意。
"她首视他的眼睛，指尖悄悄摸向袖中的手术刀，"至少现在还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