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毒蛇”两个字像活物一样扭动跳跃。
那是林凡给放贷人存的备注。
刺耳的***不再是声音，而像一把冰冷的锥子，首接钉进他的鼓膜，钉进他紧绷的神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每一次震动。
***还在响，一声接一声，不依不饶。
林凡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他没有先开口。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又油腻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喂，林大学生？
钱，准备得怎么样了？
哥哥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雨水似乎又开始下了，冰冷的雨丝飘进他的领口，但他感觉不到冷，所有的血液都涌向了大脑。
“龙哥，”林凡听到自己的声音异常干涩，“再宽限两天……就两天，我一定……宽限？”
对方嗤笑一声，打断他，“我宽限你，谁宽限我啊？
道上规矩不懂？
利息一天都不能拖！
明天这个时候，一万块，少一个子儿，我就让我那两个刚出来的兄弟，去你们镇中学门口接你妹妹放学。
听说小丫头长得挺水灵？”
一股血气猛地冲上林凡的头顶！
他几乎要将手机捏碎！
“你敢动我妹一下！”
他低吼出声，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哟嗬？
还敢呲牙？”
对方语气冷了下来，“你看我敢不敢！
明天，一万块。
凑不齐，就准备好给你妹收尸……或者，准备给她换个活法。”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
忙音传来。
林凡僵在原地，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下。
雨水顺着他头发流下，模糊了他的视线。
威胁从电话变成了迫在眉睫的现实。
明天。
镇中学门口。
不行！
绝对不行！
他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
必须弄到钱！
现在！
立刻！
去哪里弄？
抢？
偷？
他甚至看向了路边偶尔走过的行人，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滋生……但随即被他狠狠压下。
他不能变成那种人。
可是……怎么办？
极度的焦虑和恐惧，像两只大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呼吸。
大脑因为高速运转而微微发烫，刚才在驭风科技那诡异的感觉似乎又有卷土重来的迹象。
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发动电动车，拧动电门，车子猛地窜了出去。
他没有目的地，只是疯狂地在雨中穿行，仿佛速度能带走一些绝望。
雨越下越大，视线变得很差。
在一个十字路口，绿灯只剩最后几秒。
冲过去！
他加大电门，企图在变灯前冲过路口。
就在他冲出路口的瞬间——左侧，一辆巨大的渣土车，似乎为了抢最后几秒的黄灯，丝毫没有减速，如同一头钢铁巨兽，带着轰鸣的引擎声和飞溅的水花，对着他拦腰冲来！
庞大的车头瞬间占满了他全部的视野！
死亡的气息，冰冷而真实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要死了！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嗡！
那股熟悉又恐怖的感觉，再次降临！
而且，比上一次在实验室走廊里，更强烈、更持久！
世界，再一次……停滞了。
雨水凝固在空中，如同一颗颗晶莹的琥珀。
渣土车那巨大的、沾满泥泞的车头，就停在他左侧不到半米的地方，像一堵凝固的钢铁之墙。
他甚至能看清车牌上模糊的污迹，以及轮胎甩出的泥水定格在空中的诡异姿态。
刺耳的喇叭声和引擎的轰鸣，被拉成一种低沉、永恒不变的背景噪音。
他的思维，在这一刻清晰、冷静得可怕。
没有恐惧，没有慌乱。
高速运转的大脑像一个绝对理性的超级计算机，开始分析数据，计算生存概率。
车速、角度、距离、自己电动车的速度、地面的湿滑系数、身体重心……无数数据涌入、计算、推演。
方案一：加速前冲。
成功率：0%。
车头覆盖范围己完全封死路线。
方案二：紧急刹车。
成功率：10%。
地面湿滑，必然侧滑摔倒，会被卷入车底。
方案三：向右急转并倾斜，利用车身和地面摩擦最大限度规避。
成功率：……37.5%。
仍然会被剐蹭，但或许能避开致命撞击。
37.5%！
这是唯一生还概率大于零的方案！
在他的主观意识里，这个推演过程可能花了“几分钟”，但在现实世界，也许只是百分之一秒。
决策己定！
“思维超频”状态如潮水般退去。
时间恢复流动！
雨水再次落下，喇叭声和引擎声震耳欲聋！
林凡的身体，几乎是执行了大脑在超频状态下下达的最终指令——他右臂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将车把死命向右一掰，同时身体极致地向右侧倾斜！
“吱嘎——！！！”
电动车的轮胎与湿滑的地面发出绝望的摩擦声！
车身几乎与地面形成了45度角！
渣土车带着巨大的风压和轰鸣，紧贴着他的左腿和车尾，堪堪擦了过去！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钢铁巨物带来的灼热气流！
砰！
电动车终究失去了平衡，侧滑着摔倒在地，在路面上擦出一串火星，林凡也被甩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渣土车丝毫没有停留，咆哮着消失在了雨幕中。
林凡躺在冰冷的积水里，浑身剧痛，雨点砸在他的脸上。
头盔的面罩裂开了，但他还活着。
劫后余生的恐惧此刻才如同海啸般涌来，让他浑身抖得像筛糠。
但比恐惧更强烈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
刚才那……不是幻觉！
在世界“停滞”的那片刻，他真的完成了观察、计算和决策！
是那种诡异的能力……救了他一命！
他挣扎着坐起来，看着那辆几乎散架的电动车，又看向渣土车消失的方向。
一种冰冷又灼热的感觉，顺着他的脊椎爬升。
就在这惊魂未定的时刻，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马路对面——一家灯火通明的福利彩票站。
一个无比疯狂、却又带着一丝冰冷计算意味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他刚刚经历了一场“超频”运算的大脑深处，猛地钻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