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晚，是你吗？”
葬礼结束，我扶着墓碑，几乎站不稳。
宾客散尽，阴沉的天空下，只有我一个人。
就在刚才，马路对面那家咖啡馆的玻璃窗前，我看到了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身形和我亡妻林晚一模一样的女人。
她就那么站着，远远地看着我。
风吹起她的头发，那侧脸，那习惯性拨弄头发的动作。
我心脏骤停，下意识喊出了声。
可下一秒，她就消失在了街角。
回到空无一人的家，我脱力般陷进沙发。
空气里还残留着林晚惯用的香水味，一种清冷的栀子花香。
我们结婚三年，从一无所有到在这座城市扎下根，买了这套不大但温馨的房子。
三天前，警方通知我，林晚自驾去邻市散心，途中车辆失控，坠入沿海公路下的悬崖。
车捞上来了，烧得只剩一个铁架子。
车里有一具被烧焦的尸体，法医根据现场找到的，属于林晚的半截白金手链，以及不甚清晰的监控，初步认定是她。
我疯了一样冲到现场，可除了冰冷的海风和刺鼻的焦糊味，什么都没剩下。
我拒绝相信，直到林晚的父母哭着从老家赶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个废物，连自己老婆都看不住。
我百口莫辩，只能跪在他们面前，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
葬礼是我一手操办的。
我几乎掏空了我们所有的积蓄，给她选了城郊最好的一块墓地。
我想让她走得体面些。
可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像一根刺，扎进了我几乎要死掉的心里。
是幻觉吗？
因为思念过度，所以出现了幻觉？
我踉跄着起身，走进卧室。
衣柜里，林晚的衣服还整整齐齐地挂着。
我一件件抚过，像是想从上面找到她残留的温度。
忽然，我的手顿住了。
在衣柜的最角落，挂着一条米白色的羊绒围巾。
这是我去年冬天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喜欢得不得了，几乎天天戴着。
警察给我的事故遗物清单里，清清楚楚地写着：在车辆残骸附近，发现了属于死者的，一条烧毁了一半的米白色羊绒围jin。
那是判定她身份的关键证据之一。
可现在，这条围巾，完好无损地挂在这里。
我的血液，在一瞬间仿佛凝固了。
我冲到书房，打开电脑，颤抖着手登录了我和林晚的联名银行账户。
密码是她的生日。
账户页面跳出来，余额那一栏的数字让我瞳孔猛地一缩。
五十万。
我们全部的积蓄，五十万，不见了。
我点开交易明细，一笔五十万的取款记录赫然在列。
取款时间，是警方通报的，林晚“出事”后的第二天下午三点。
取款地点，是邻市的一家银行柜台。
一个已经“死亡”的人，怎么可能在第二天，去另一座城市的银行，取走我们所有的钱？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
那个葬礼上的身影，那条安然无恙的围巾，这笔诡异的取款记录……
一个荒唐而又可怕的念头，在我脑子里疯狂滋生。
林晚，她没有死。
她策划了一场假死，然后卷走了我们所有的钱，消失了。
为什么？
我们那么相爱，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瘫坐在椅子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手机在这时响了，是我的发小，周岩。
“沈舟，你没事吧？我刚听说嫂子的事……你撑住啊。”
我握着手机，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现在在哪？我过来陪你。”
“我……我没事。”我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这几个字，“我就是，有点累。”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眼中最后一丝温情和悲伤，被彻骨的冰冷所取代。
我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一个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拨通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通了。
那边传来一个沉稳又带着些许惊讶的男声：“小舟？”
“张叔，”我声音沙哑，“我需要你帮我查个人。”
“林晚，我的妻子。”
“查她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一切，所有认识的人，所有的社会关系。”
“还有，帮我查一查，三天前，城南沿海公路那起坠崖事故的真正死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