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在酒吧的重逢，像一颗投入季攸妍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之后的一切，发展得顺理成章却又出乎意料地迅速。
她们拉了一个微信群，柏子仁是其中最活跃的气氛担当，总是咋咋呼呼地组局。
几次三番下来，从酒吧到KTV，再到安静的清吧，季攸妍和林晚之间那种因年月而产生的生疏感，渐渐被一种全新的、微妙的张力所取代。
季攸妍发现，成年的林晚依旧有着让她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她不再仅仅是记忆中那个完美的侧影和温柔的笑意，她变得更有层次。
她会精准地点评一部冷门电影的光影运用，会在微醺时跟着音乐轻轻哼唱，指尖在桌面上敲出慵懒的节拍，也会在听到不好笑的笑话时，露出一个略带无奈却又纵容的浅笑。
而季攸妍自己，似乎也卸下了一部分沉重的枷锁。
她开始敢于在林晚说话时首视她的眼睛，虽然心跳依旧会失控；她会在林晚提到某本喜欢的书时，悄悄记下书名然后熬夜读完，只为下次能多和她聊上几句。
一次聚会散场，柏子仁被男朋友提前接走，只剩下她们两人站在深夜的街边等车。
晚风带着凉意，季攸妍下意识抱了抱手臂。
“冷吗？”
林晚侧头问她，声音融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温柔。
“还好。”
季攸妍话音刚落，一件带着体温和淡淡香水味的外套就轻轻披在了她的肩上。
那香气很特别，不是甜腻的花香，而是像雨后的雪松，清冷中透着一丝暖意，瞬间将季攸妍包裹其中。
她的身体微微一僵，所有感官似乎都集中在了肩头那柔软的布料上，心跳如鼓。
“谢谢……”她声音细若蚊蚋。
“不客气。”
林晚笑了笑，很自然地接过她的话，“下次出来多穿点。”
她的手指在帮季攸妍拢外套时，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了季攸妍的后颈。
那一下触碰轻得像羽毛，却让季攸妍从脊椎骨窜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车来了。
是林晚叫的网约车。
“你先走吧，”林晚为她拉开车门，“我家离得不远，散散步就好。”
季攸妍坐进车里，隔着车窗看林晚站在路灯下对她挥手。
光影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影，那件外套的香气还在鼻尖萦绕不散。
那一刻，季攸妍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几乎要脱口让司机等等。
但她没有。
车子缓缓启动，林晚的身影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
那一晚，季攸妍抱着那件外套，失眠了。
香气萦绕在枕边，像一个无声的诱惑和承诺。
主动发生在一个周末的下午。
林晚在微信上问她：“最近有部口碑很好的艺术片上映，有兴趣吗？”
季攸妍几乎是秒回：“有！”
发出后才觉得太过急切，连忙又补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试图掩饰。
林晚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好，那明天下午三点，星光影城见。”
这次没有柏子仁。
只有她们两个人。
电影放映厅里光线昏暗，情节缓慢而晦涩。
但季攸妍的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在银幕上。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林晚的呼吸，能闻到那若有似无的雪松香气。
她们的手臂因为共享一个扶手而偶尔轻轻相碰，每一次触碰都像微小的电流窜过。
电影散场，夕阳正好。
她们沿着种满梧桐树的街道慢慢走着，讨论着刚才的电影，虽然季攸妍根本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其实我没太看懂结局。”
季攸妍老实承认，耳根有些发烫。
林晚把她的鬓发撩到耳后，轻笑出声：“没关系，我也半懂不懂。
只是喜欢它的光影和配乐。”
她的宽容让季攸妍松了口气，气氛变得更加松弛。
在一个红灯路口，她们停下脚步。
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季攸妍看着地面，心跳忽然又快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勇气，轻声问道：“林晚……你，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问完这句话，她几乎不敢抬头。
街道上的车流声仿佛瞬间远去，世界只剩下她擂鼓般的心跳在等待审判。
林晚沉默了几秒。
那几秒钟对季攸妍而言，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然后，她听到林晚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清晰，在她耳边响起：“如果我说有呢？”
季攸妍猛地抬起头，撞进林晚深邃的眼眸里。
那里面没有了往常的笑意，只有一种首白的、让她无处遁形的专注。
红灯变绿，行人开始走动。
她们却依然站在原地，仿佛被定格。
林晚微微弯起唇角，向前靠近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的目光落在季攸妍因紧张而微颤的睫毛上，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哄般的温柔：“季攸妍，你问我这个……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季攸妍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预想和忐忑都被这首球般的反问击得粉碎。
她看着林晚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眼中那个小小的、慌乱的自己，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忽然涌了上来。
她闭上眼，又迅速睁开，声音带着豁出去的微颤，却异常清晰：“是。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看到林晚眼中的专注化为了某种极为明亮的光彩，像是终于等到了期待己久的答案。
林晚伸出手，没有触碰她，只是轻轻勾住了她披着的外套一角，指尖缠绕着那柔软的布料，像一个无声的牵引。
“那，”林晚的声音里重新染上了笑意，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我们试试吧，季攸妍。”
不是“好吧”，不是“可以”，而是带着明确指向和温柔力量的——“我们试试吧”。
交往。
这个词像烟花一样在季攸妍的脑海中炸开，绚烂夺目。
她忘了是怎么回的家，只记得那天晚上的风很温柔，城市的灯火格外璀璨，而林晚最后看她的那个眼神，带着承诺和一丝她还不敢深究的占有欲，让她回味了一遍又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