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还有点凉,但己经能闻到若有若无的樱花香气了。
苏晚坐在宿舍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深棕色的木质画具箱。
箱角的铜扣被磨得发亮,边上那道浅痕特别显眼——那是她小时候非要抢妈妈的画笔,不小心摔的。
宿舍里挺安静,只有窗外玉兰花瓣飘落的轻响,还有林溪在翻零食袋的动静。
林溪抱着一袋草莓饼干凑过来,撞了下苏晚的肩膀:“又想你妈妈了?”
苏晚抬起头,眼睛还有点湿,却笑了笑:“就是觉得,要是妈妈能看到今年的樱花,肯定能画出特别好看的画。”
妈妈是在她十五岁那年春天走的,也是樱花快要开的时候。
她记得妈妈总爱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画画,阳光照在头发上,连画笔下的颜色都变得特别温柔。
临走前,妈妈把这个画具箱递给她,轻声说:“晚晚,帮妈妈把没画完的风景继续画下去,好不好?”
从那以后,这个箱子就成了她最宝贝的东西。
里面装着妈妈用旧的画笔、半块调色盘,还有一本画满了生活小细节的速写本——菜市场阿姨的笑脸、楼下流浪猫打哈欠的样子,还有她小时候扎着羊角辫吃棉花糖的憨态。
“想画就画呗!”
林溪撕开饼干袋塞给她一块,“对了,下周樱花节咱们学院不是有摆摊嘛?
你之前不是说想练练人像?
正好去占个摊位啊!”
苏晚眼睛一亮。
她学美术三年,最拿手的就是画人像,特别是捕捉那些细微的表情。
之前一首不敢给陌生人画,可刚才摸着妈妈的画笔,心里突然有了点勇气——说不定,她真的可以像妈妈那样,用画笔给别人带来一点温暖。
“可是……我怕画不好让人失望。”
苏晚捏着饼干,指尖微微用力。
上次给同学画速写,紧张得手抖,把人家眼睛都画歪了。
林溪一拍她肩膀:“怕什么!
你画得那么好,就是总觉得自己不行。
到时候我给你打下手,帮你招呼客人递画纸,再给你带杯奶茶壮胆,绝对没问题!”
看着林溪亮晶晶的眼睛,苏晚心里踏实了不少。
她打开画具箱,小心地取出妈妈那支狼毫笔,笔尖在指尖轻轻转动。
阳光照在画具箱上,暖融融的,像是妈妈的鼓励。
“好,那就试试。”
苏晚声音不大,但语气很坚定。
接下来几天,苏晚真的开始准备樱花节的摊位。
买了新画纸,又翻出妈妈的速写本反复练习。
林溪也没闲着,帮她设计了小海报,还特意去打印店印了几张苏晚以前的习作,准备到时候挂在摊位上。
周五晚上,苏晚在桌前画到很晚。
台灯光暖暖地照在画纸上,她正勾着模特的下颌线,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是爸爸发来的消息,附了张照片——家里阳台的迎春花开花了,嫩黄的花瓣上还带着露水。
“晚晚,迎春开了,在学校别太累。”
爸爸的话总是这么简单,却透着关心。
苏晚鼻子一酸,快速回复:“爸我挺好的,下周樱花节我去摆摊画人像,画好了寄一张回家。”
刚回完消息,林溪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明天就要去占摊位了,紧不紧张?”
苏晚放下手机,拿起画笔:“有点,但更期待。
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像妈妈那样用画笔给人带来快乐。”
林溪凑过来看她的画,突然指着画纸说:“你看你画的人,眼睛里有光呢!
明天肯定好多人来画。
对了,听说计算机系的陆星辞也会去,那可是个传奇人物,要是能画他,咱们摊位肯定火爆!”
“陆星辞?”
苏晚笔尖一顿。
这名字她听过太多次了——老师夸他是计算机系的天才,室友们聊起他都说长得帅就是太高冷。
她自己在图书馆见过他一次,穿着白衬衫站在书架间,阳光给他的侧影镀了层柔光,连睫毛都看得清楚。
当时她还偷偷想过,这人的轮廓真适合入画。
“发什么呆呢?
脸都红了!”
林溪笑着戳她脸颊,“想画他啊?
不过听说从来没人成功过。
咱们还是别想太多,老老实实画就行。”
苏晚赶紧低头整理画笔,耳朵有点发热:“随便想想而己……明天还是先好好画愿意来的人吧。”
林溪见她不好意思,也不再逗她:“行吧。
明天七点就要去占位置,记得定闹钟啊。”
“知道啦。”
苏晚把画好的肖像仔细收好,又将妈妈的画笔放回箱子里,轻轻合上盖子。
窗外的风更柔和了,樱花的香气好像更浓了些。
苏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又期待又没底。
想起妈妈说过,画画最重要的不是技巧,是要用心去看、去感受。
说不定明天,除了画画,还会遇到什么特别的人和事呢?
苏晚想着,不自觉地笑了,慢慢闭上眼睛。
月光从窗帘缝里溜进来,轻轻落在那只深棕色的画具箱上,像是在守候一个即将在樱花雨中开始的故事。
而她当然不会知道,这场樱花节的相遇,会像一粒石子投入心湖,在她的青春里漾开一圈又一圈温柔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