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噼里啪啦地敲打着比亚迪的车顶，
于志伟透过模糊的挡风玻璃望着汽配城锈迹斑斑的大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雨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越下越急，在空旷的街道上汇成一道道细流。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发出清脆的提示音。“您有新的小拉订单，请及时处理。”于志伟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
点击接单。退伍半年，这是他找到的最适合自己的工作——不需要看人脸色，
不需要复杂的人际交往，只需要按时把货物从A点送到B点。
比起之前开出租车时那些挑剔的乘客，沉默的包裹显然好相处得多。
订单信息显示：从城北汽配城B区12号“顺达汽配”取货，送至县城西郊平安仓库，
收货人王先生。备注：雨大，请小心驾驶，务必今晚送达。于志伟习惯性地瞥了一眼后视镜，
启动汽车。比亚迪平稳地驶向雨幕中的汽配城，雨刮器有节奏地左右摆动，
刮开一片又一片水帘。汽配城大部分店铺已经打烊，只有零星几家还亮着灯。
于志伟按照指示找到B区12号，店门半开着，透出昏黄的光线。他推门下车，
小跑着穿过雨幕，站在屋檐下抖落身上的雨水。“有人吗？小拉送货的。
”于志伟朝店里喊道。店内堆满各式汽车零件，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的味道。
一个瘦高的身影从柜台后站起来，于志伟这才注意到店里有人。那人约莫五十来岁，
头发花白，戴着一副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显得异常大。“是小拉的司机？这么快就到了。
”店主声音沙哑，边说边从柜台底下搬出一个纸箱。纸箱不大，约莫30厘米见方，
包装得很严实，外面缠了好几层透明胶带。于志伟注意到纸箱表面没有任何标识，
连常见的易碎品标志或者箭头朝向都没有。“就是这个？”于志伟问道，习惯性地伸手去接。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纸箱的瞬间，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背。那不是温度上的冷，
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阴森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只是些特殊配件，
”店主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反应，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小心点，别淋湿了。
”于志伟压下心中的异样感，点点头：“放心吧，包好防雨膜就行。
”店主忽然伸手按住纸箱：“等等，有件事得提醒你。这箱子...路上别打开，
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好奇。直接送到目的地，交给王先生本人。”于志伟皱眉，
这要求有点奇怪。但他跑货以来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奇怪的叮嘱，于是只是应道：“行，
我们有规定，不会动客人的货物。”店主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摇摇头，
看着于志伟熟练地给纸箱包上防雨膜，然后扫码完成取货流程。雨似乎小了一些，
但天空偶尔划过闪电，预示这场雨还远未结束。于志伟将纸箱放在副驾驶座上，
系好安全带——这是他养成的习惯，无论货物大小，都确保固定妥当。重新上路后，
于志伟瞥了一眼身边的纸箱。那种阴森的感觉依然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周围，让他很不舒服。
作为一名退伍军人，他自认不是胆小的人，但这个小纸箱却让他莫名紧张。“心理作用罢了。
”于志伟自言自语，打开了车载收音机，试图驱散车内诡异的气氛。收音机里传来嘶嘶杂音，
然后是一个女主持人甜美的声音：“...气象局发布暴雨黄色预警，预计今晚到明天早晨，
我市大部分地区仍有中到大雨，局部暴雨，请市民注意安全...”杂音忽然变大，
淹没了主持人的声音，于志伟正要调台，
突然听到杂音中似乎夹杂着别的声音——细微的、类似抓挠的声响。他下意识关小音量，
侧耳倾听。声音消失了。于志伟摇摇头，觉得自己可能太累了。这几天接单多，睡眠不足，
产生错觉也是有可能的。他深吸一口气，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雨夜行车本就危险，
不能分心。导航显示，到县城西郊还需要四十多分钟。这段路他跑过几次，不算陌生，
但雨夜中的景象和平日大不相同，熟悉的参照物都隐没在黑暗与雨水中，
只有车灯照亮的一小段路面清晰可见。开出大约十分钟，那种抓挠声又出现了。
这次更加清晰，似乎来自副驾驶座上的纸箱。于志伟猛地转头，纸箱安静地待在座位上，
纹丝不动。他皱眉，减缓车速，仔细听着。只有雨点敲击车顶的声音和引擎的嗡鸣。“幻觉，
一定是幻觉。”于志伟喃喃道，却不由自主地想起店主的叮嘱——“无论听到什么声音，
都别好奇。”为什么店主会特意那么说？难道他早就知道会有什么声音？
就在于志伟分神的刹那，前方黑暗中突然窜出一个人影！他猛打方向盘，同时踩下刹车。
比亚迪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幸好于志伟反应快，及时稳住方向，
车头在距离人影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惊魂未定的于志伟喘着粗气，
看向那个突然闯到路中间的人。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没有打伞，全身湿透，
长发贴在苍白的脸上，站在车灯前一动不动。于志伟按下车窗，探出头喊道：“小姑娘，
你没事吧？这么晚还在路上走多危险啊！”女孩缓缓抬头，
于志伟这才注意到她的眼睛异常空洞，仿佛没有焦点。她伸出一只手指向比亚迪，嘴唇蠕动，
似乎在说什么，但雨声太大，听不清楚。“什么？你要帮忙吗？”于志伟问道，
军中养成的习惯让他无法对需要帮助的人视而不见。女孩的声音终于穿透雨幕，
微弱但清晰：“...不能...送去...”于志伟一愣：“你说什么？
”“那个箱子...不能送去...”女孩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
“它会打开...都会打开...”于志背脊一凉，下意识看向副驾驶座上的纸箱。
它安静地待在原地，没有任何异常。当他再回头时，车前的女孩不见了。“什么鬼？
”于志伟猛地打开车门，四下张望。雨幕中，街道空旷，根本没有女孩的踪影。
他甚至下车找了一圈，周围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那女孩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回到车上，于志伟感到一阵寒意。这不是正常的现象，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在几秒钟内消失得无影无踪？难道是自己太累出现了幻觉？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纸箱。它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牛皮纸材质，密封严实，
看起来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但那个女孩的话让他不安——“不能送去...它会打开...”于志伟摇摇头，
试图驱散这些荒谬的想法。他重新上路，这次开得更加小心，不仅因为天气，
还因为心中的不安在逐渐扩大。又行驶了约莫十分钟，导航突然发出“信号弱”的提示，
屏幕闪烁几下后完全黑屏了。“该死！”于志伟拍了拍导航仪，没有反应。雨夜中没有导航，
在这片他不算熟悉的区域很容易迷路。他靠边停车，拿出手机试图重新设置导航，
却发现手机也没有信号。一种被隔离的感觉油然而生，
仿佛他与外界的联系被什么力量切断了。于志伟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保持冷静。
作为退伍军人，他在更恶劣的环境下执行过任务，不能因为一点异常就慌乱。
他记得大致方向，继续向前开应该能遇到路标或者恢复信号。雨又大了起来，
雨刮器开到最大档也只能勉强保持视野清晰。黑暗中，比亚迪像一叶孤舟，
在无尽的雨夜中穿行。就在这时，纸箱里又传来了声音。这次不再是细微的抓挠声，
而是清晰的、有节奏的敲击声，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轻轻叩击纸箱内壁。
于志伟的手微微颤抖，他紧紧握住方向盘，强迫自己目视前方，不去理会那声音。
但敲击声持续不断，不紧不慢，仿佛在考验他的耐心。突然，一声尖锐的刮擦声响起，
像是指甲狠狠划过纸板内部！于志伟猛地踩下刹车，比亚迪在路中间停下。他喘着粗气，
转向那个纸箱。它依然静静地待在副驾驶座上，但那种阴冷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车内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度。理智告诉他，这很可能只是某种机械装置或者活体动物。
小拉平台确实偶尔会运送宠物或特殊物品，虽然按规定应该提前说明，
但并非所有发货人都会遵守规则。
但另一种直觉——在军中历练出的、对危险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纸箱里的东西非同寻常。
于志伟想起店主的叮嘱和那个神秘女孩的警告，内心挣扎不已。
职业道德告诉他不要打开客户的货物，但安全考虑又让他无法忽视这些异常信号。
又一声刮擦，更加尖锐，仿佛在催促什么。于志伟咬咬牙，伸手拿过纸箱。他犹豫片刻，
最终还是决定稍微检查一下。他找到胶带的一角，小心地试图撕开一点缝隙，
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就在这时，车灯突然熄灭，引擎也熄火了。车内瞬间陷入黑暗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