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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9-25

朔风如刀,裹挟着刺骨寒意,顺着窗棂的缝隙狠狠剐蹭进来。屋内,炭盆里只余几点暗红余烬,苟延残喘地释放着最后一点微温,很快便被那无孔不入的冷气吞噬殆尽。窗纸上凝着厚厚的冰花,扭曲、森冷,像一只只窥视的鬼眼。

沈知微坐在冰冷的梳妆台前,铜镜映出一张过分素净的脸。没有胭脂的暖色,唇色淡得近乎于苍白,唯有一双眸子,是深冬古井般的沉寂幽黑。她伸出冻得红肿、指节僵硬的手,指尖尚未触及冰冷的铜镜,便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几处指腹绽开了细小的裂口,渗着血丝,是这深冬最寻常的“冻疮礼赞”。

“小姐!”门被推开一条缝,冷风立刻争先恐后涌入。丫鬟青鸾闪身进来,迅速关紧门扉,将那肆虐的寒风死死挡在门外。她单薄的肩头落了一层薄雪,脸颊冻得通红,怀里却紧紧捂着一个小布包。她快步走到沈知微身边,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却又急切地捧起沈知微冰凉的手,凑到嘴边用力呵着气,一团团白雾在两人之间升腾、弥散。

“快,捂捂!”青鸾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心疼的焦灼。她小心地解开布包,里面竟是两块还冒着丝丝热气的红枣糕。“厨房新蒸的,我瞅准了柳嬷嬷转身的功夫,飞快顺了两块出来。您快吃,暖暖身子。”

沈知微看着青鸾冻红的脸颊和那两块来之不易的热糕,心口像被什么温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不会说话,只是微微弯起唇角,那是一个极浅极淡的笑容,像冰层下艰难透出的一线微光。她轻轻推回一块糕点,示意青鸾一起吃。青鸾固执地摇头,只掰了一小角塞进自己嘴里,把大的那块坚决地塞到沈知微手中。

红枣糕的温热透过指尖,艰难地渗入冻僵的肌理。沈知微小口咬着,那点微末的甜和暖意,在这寒窑般的屋子里,成了仅有的、活着的凭据。

“吱呀”一声,房门被不客气地推开。冷风再次灌入,卷走了那点可怜的暖意。

沈玉柔裹着一件簇新的、滚着银狐毛边的绯红斗篷,被两个丫鬟簇拥着走了进来。她环视着这间寒气四溢的屋子,目光落在沈知微手中的半块糕点上,唇角立刻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

“哟,姐姐倒是会躲清闲,自己关起门来吃独食呢?”沈玉柔的声音清脆,却像冰棱子砸在青石板上,又冷又脆,“母亲说了,府里用度紧张,炭火要省着点用。姐姐身子骨弱,又是个……”她刻意顿了顿,眼波流转,带着恶意的笑,“‘泥塑美人’似的,吹不得风,点个炭盆,别浪费了那点热乎气儿。冻一冻,反而精神些,省得一天到晚没个声响,跟屋里摆了个木头桩子似的。”

青鸾霍然抬头,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双拳在身侧攥紧。

沈知微却只是缓缓咽下口中的糕点,抬起眼,平静地看向沈玉柔。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清晰地映出沈玉柔那张因刻薄而略显扭曲的脸。沈玉柔被她看得心头莫名一刺,仿佛自己精心妆点的得意被那眼神无声地剥落了一层。她撇撇嘴,哼了一声,裹紧斗篷转身:“走,去母亲那儿,暖阁里新到的梅花炭,那才叫舒坦!跟个哑巴待久了,晦气!”

门被重重带上,隔绝了外面凛冽的风声,也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羞辱。沈知微松开紧握的手指,掌心已被指甲掐出了深深的月牙印痕。青鸾蹲下身,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哽咽:“小姐,您别听她的!您才不是……我们忍一忍,等开春就好了,开春就好了……”

开春?沈知微的目光掠过窗棂上坚硬的冰花,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春天,似乎被这深冬牢牢地锁在了遥远的彼岸,连一丝气息都吝啬透露。

***

日子在滴水成冰的严寒里,缓慢地、粘稠地向前爬行。炭火依旧稀少,冷风依旧刺骨,沈玉柔的奚落也如同屋檐下的冰棱,时不时地掉下来,扎一下。

那日午后,沉寂多日的相府前院,骤然响起一连串不同寻常的骚动。马蹄踏在冻硬石板路上的急促声响,沉重府门被用力推开的“吱嘎”声,下人纷乱奔跑的脚步声……这些混杂的声音穿透层层院落,隐隐传到了沈知微这偏僻冷寂的小院。

青鸾正给沈知微冻裂的手指涂抹着廉价的冻疮膏,闻声惊疑不定地抬起头:“小姐,外头……好像出什么事了?”

沈知微也停下了手中的针线,侧耳倾听。那喧嚣里,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与这深冬肃杀格格不入的躁动。

很快,一个粗使婆子气喘吁吁地跑过她们院门,声音尖利地喊着:“快!快!圣旨到了!阖府上下,都去前厅跪迎!老爷夫人小姐们,一个都不许少!快着点!”

圣旨?!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沈知微耳畔。她猛地站起身,针线笸箩被带翻在地,细小的针线滚落开来。青鸾也吓白了脸,手忙脚乱地帮沈知微整理有些单薄的衣衫。一种莫名的、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缠上沈知微的心头。

相府正厅,地龙烧得极旺,暖意融融,与屋外的冰天雪地恍若两个世界。沈家上下,从当家主母柳氏、几位姨娘到沈玉柔等几位小姐,连同所有有头脸的仆妇,早已按品级跪伏在地。沈相身着庄重的朝服,立于最前,面沉如水,捻着腕间那串油光水亮的紫檀佛珠。空气凝滞得如同冻结的湖面,只有烛火在灯罩里不安地跳动,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沈知微和青鸾被引到最不起眼的角落跪下,冰冷的青砖寒意瞬间透过薄薄的裙裾,直刺膝盖。她能感觉到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柳氏那惯常的冰冷审视,也有沈玉柔毫不掩饰的轻蔑。

厅门大开,宣旨太监身着内廷服饰,神色肃穆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列捧盘的小黄门。太监站定,展开手中那卷明黄色的绢帛,尖细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在死寂的大厅中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相府嫡女,温良敦厚,仪范淑德,可为宗室之良配。今皇七子景王殿下,英年贵胄,人品贵重,特赐婚于沈氏嫡女沈氏,择吉日完婚。钦此——”

“嫡女沈氏”!

这四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在这死寂的暖阁里炸开了锅!

柳氏跪着的身子猛地一僵,霍然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那光芒亮得几乎要灼伤人!她身边的沈玉柔更是激动得浑身轻颤,绯红的脸颊因狂喜而泛着光,下意识地就想站起,被柳氏死死按住手腕才勉强跪稳。两人眼神在空中飞快交汇,全是无法抑制的贪婪与灼热的期待——景王妃!那是她们梦寐以求的青云路!

沈相捻动佛珠的手指,在“嫡女沈氏”四字入耳时,骤然停顿了那么一瞬。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愕然,随即被更深的、幽潭般的思虑所取代。

宣旨太监的声音还在继续,念着那些繁冗的官样套词。沈知微却什么也听不见了。她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在胸口,闷得她眼前阵阵发黑。那“嫡女沈氏”四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猝不及防地烫在她的魂魄之上。她下意识地抬手想抓住什么支撑,指尖却碰翻了身旁矮几上一个半凉的茶杯。

“哐当!”

瓷器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在死寂的大厅里显得格外突兀。温凉的茶水泼溅出来,濡湿了她本就单薄的裙摆,带来一片更深的寒意。青鸾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伸手死死握住沈知微冰冷颤抖的手。

所有目光,霎时间如利箭般射向角落里的沈知微。惊愕、嫌恶、幸灾乐祸……柳氏的眼神几乎要化作实质的冰锥将她刺穿。沈相也转过头,那目光沉沉地压下来,带着一种审度权衡的冷漠,只在她因震惊而失态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便毫无波澜地移开,仿佛只是在看一件打碎了的、无关紧要的摆设。

圣旨念毕,厅内响起一片压抑的、参差不齐的谢恩声。沈相恭敬地接过那卷沉重的明黄绢帛。太监离去,暖阁里紧绷的气氛却并未消散,反而沉淀下一种更诡异的暗流汹涌。

柳氏第一个站起身,脸上还残留着未能完全褪去的狂喜,声音却已带上了不容置疑的急切:“老爷!这……这旨意上说的是‘嫡女沈氏’!柔儿她……”她急切地想把沈玉柔推到前面,“柔儿才是您名正言顺的嫡女啊!”

沈玉柔立刻配合地挤出两分矜持,两分娇羞,盈盈下拜:“父亲……”

沈相沉默着,将那卷圣旨放在主位的案几上。他没有看柳氏母女,也没有看角落里失魂落魄的沈知微,只是重新捻起了那串紫檀佛珠,缓缓踱步,目光落在厅堂中那幅巨大的松鹤延年图上。捻动佛珠的“咔哒”声,在沉寂中格外清晰,一下,又一下,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圣旨所言,是‘沈氏嫡女’。”沈相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缓,毫无波澜,“玉柔虽记在夫人名下,然其生母出身……终究是庶出抬嫡,族谱之上,并非无可争议的原配嫡脉。”

柳氏脸色瞬间煞白:“老爷!这……”

沈相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那手势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他的目光终于转向角落。沈知微在青鸾的搀扶下,勉强站稳,脸色苍白如雪,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那眼神里没有祈求,没有愤怒,只有一片被彻底冻僵的荒原。

“知微,”沈相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一丝感情,“她,是元配所出,族谱上无可指摘的嫡长女。”

“父亲!”沈玉柔失声尖叫,娇羞矜持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抢走心爱之物的怨毒,“她是个哑巴!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哑巴!如何配得上景王殿下?这是欺君!是给相府招祸啊!”

柳氏也上前一步,声音尖利:“老爷三思!她这残破之身,嫁过去,莫说伺候王爷,连句话都说不得,这不是结亲,这是结仇!是打皇家的脸面!柔儿才貌双全,知书达理,才是景王妃的不二人选!若陛下追究嫡庶之实……滴血验亲!妾身愿与柔儿滴血验亲,以证嫡出身份!”她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沈相捻动佛珠的动作并未因这尖锐的指控和荒诞的提议而有丝毫停顿。他走到主位坐下,端起案上早已凉透的茶盏,呷了一口,才缓缓道:“景王殿下……”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听闻缠绵病榻久矣,药石罔效。陛下此举,名为赐婚,实为冲喜。”

他放下茶盏,目光再次落在沈知微身上,那眼神像在审视一件待价而沽的物品,冰冷而精准:“一个哑巴,嫁过去也是守活寡。冲喜,要的不过是个名分,一个‘嫡女’的名分。哑了,反而清静,省了是非口舌,于王府,于相府,都少些麻烦。”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狠狠凿进沈知微的耳膜,凿进她早已麻木的心底。守活寡……清静……省了麻烦……原来她的价值,仅在于此。她最后一点微弱的、关于父亲或许还有一丝温情的幻想,在这番冷酷的算计下,彻底碎裂成齑粉。她感觉不到冷了,只觉得心口那块地方,彻底空了,只剩下呼啸而过的穿堂风。

“至于玉柔,”沈相的目光终于转向脸色惨白的柳氏和沈玉柔,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决断,“她自有她的前程。一个注定无嗣的亲王,一个冲喜的王妃虚名,不值得我沈家真正的嫡女去填这个坑。此事,就这么定了。”

“咔哒!”

一声轻微的脆响。沈相捻动的佛珠串绳,竟在此时毫无征兆地绷断了!圆润的紫檀珠子噼里啪啦滚落一地,在光洁的地板上四散弹跳,发出空洞而杂乱的声响。

***

夜色如墨,沉甸甸地压了下来。雪又开始下了,起初是细碎的盐粒,渐渐变成鹅毛般的雪片,无声地覆盖着相府的重重楼阁,也覆盖了白日里那场惊心动魄的风波所留下的痕迹。小院里的积雪更深了,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闷响。

沈知微的屋子里,比白日里更冷。炭盆彻底熄了,一丝热气也无。青鸾翻箱倒柜,也只找出几块旧棉絮,勉强塞进沈知微的被子里,自己则裹着一件最厚的旧袄,坐在冰冷的脚踏上,牙齿冻得咯咯作响。

“小姐,您别怕!”青鸾的声音带着强撑的勇气,在寂静的寒夜里显得格外单薄,“我去求大管家!我……我偷跑出去找舅老爷!总有人能说句话的!老爷他……他不能这样!”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带上了无法抑制的哭腔和愤懑。

沈知微只是静静地坐在窗边的琴桌前。桌上放着一张焦尾古琴,木质温润,琴弦在窗外积雪映照的微光下,泛着冰冷的幽泽。这是她生母留下的唯一遗物。

她没有回应青鸾的愤怒与担忧,只是缓缓抬起手。那双布满冻疮、裂口的手,在冰冷的空气中微微颤抖着,轻轻拂过冰凉的琴弦。然后,指尖落下。

“铮……”

一声低哑的琴音,艰难地破开了死寂的寒夜。它微弱,嘶哑,不成曲调,像垂死者喉间最后一声叹息。然而,随着指尖在冰弦上颤抖地移动,那声音竟一点点连缀起来,渐渐汇成一道细弱却连绵不绝的溪流。

琴声在冰冷的空气中流淌。它低回,呜咽,如同被雪压折的枯枝在寒风中发出的***;它盘旋,滞涩,像冰封的河面下绝望的暗流在无声地冲撞;它时而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尖锐,却又在最高处猝然跌落,跌入更深的、无声的幽谷。每一个音符都浸透了彻骨的寒意,每一个转折都带着无法言说的窒痛。

这不是欢愉之曲,亦非哀悼之调。它是心被碾碎成齑粉后,灵魂在寒夜里无声的颤栗和泣血。是深井囚徒仰望一线狭窄天空时,那永恒的沉默。

青鸾呆呆地听着,脸上的愤怒渐渐褪去,只剩下无边的心痛和茫然。她听不懂这琴音里的万语千言,只觉得那声音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她的心窝,让她喘不过气,让她只想放声大哭。她猛地扑到琴桌边,一把抓住沈知微冰凉的手腕,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小姐!别弹了!别弹了!求您别弹了!他们听不见的!没人会听的!”

沈知微的手腕被她攥住,琴音戛然而止。她缓缓抬起头,看向泪流满面的青鸾。脸上依旧没有泪痕,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那平静之下,是比窗外深雪更冷的绝望。

她轻轻挣脱青鸾的手,视线越过青鸾的肩头,投向窗外无边的黑暗与飘雪。庭院里,雪地上,白日里纷乱的脚印早已被新雪覆盖抹平,只余下一片刺目的、虚假的平整洁白。院门紧闭,像一道巨大的、不可逾越的枷锁,将她牢牢锁死在这冰窖般的命运里。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滑过琴弦,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力度。

“铮——!”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裂帛之音骤然撕破寂静!如同困兽濒死前最绝望的嘶吼!

一根琴弦,竟在她指尖下,硬生生崩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