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西点,整个城市都还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警察厅办公室。
雨己经停了,但屋檐上的水滴还在不停地滴落,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声,又一声,仿佛更漏一般,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我缓缓地脱下湿漉漉的大衣,挂在衣架上,然后摸索着墙壁上的开关。
就在我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开关的时候,灯却突然自己亮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我有些不适应。
我定睛一看,只见办公桌上多了一只信封,它的颜色雪白,火漆封口处印着一朵鲜艳的牡丹,花心处是一个“沈”字的篆体。
我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犹豫了一下,还是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拨开了信封的封套。
随着我的动作,一张朱砂洒金笺从信封里滑了出来。
我拿起那张笺纸,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七月半,鬼门开,妙音新戏《惊梦》首演,盼顾探长莅临赏光。
“落款是:沈墨吟。
我凝视着那行字,仿佛能透过纸面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
然而,沈墨吟这个名字却让我感到一阵寒意,因为她早在三年前就己经被烧成了焦炭,而我,正是当时负责验尸的人。
我至今还记得当时的场景,她蜷缩在戏台中央,身体被烧得焦黑,宛如一朵枯黑的茶花。
她的肋骨间还插着半根燃烧的木梁,那惨烈的画面至今仍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据马三说,她死前并没有挣扎,很可能是因为吸食了过量的***,在昏沉中迎接了死亡。
可是,现在这封请柬又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真的是沈墨吟从阴间寄来的吗?
我低头,闻见信封里飘出的味道——***,混着夜来香。
那香味,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我脑里某道缝。
三年前,我也在现场。
那天,我带队查封“禁戏”,学生剧团躲在妙音戏园排《牡丹亭》。
杜少航的兵封了前后门,说要给年轻人“长记性”。
我反对,却被一句“军令如山”挡回。
后来,火起了,门被锁。
十三名学生,在那场可怕的火灾中全部丧生,无一幸免。
沈墨吟,他是剧团的指导老师,原本应该负责保护学生们的安全。
然而,官方的通报却给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结论:学生们私自接通汽油灯,由于操作不当,最终引发了这场大火。
而沈老师,为了拯救学生,毅然冲进火海,最终不幸葬身其中。
杜少航,因为这场事故,竟然升职成为了少校。
而我,虽然得到了一块“三等勋章”,但却每晚都被噩梦困扰。
在梦中,我总是看到那些被烧焦的少年,他们向我伸出手,似乎在求救,又似乎在指责。
如今,同样的时辰,同样的戏园,同样的场景再次出现。
只是,这一次的死者变成了十三具年轻女子的尸体。
她们的嘴角都被残忍地割开,仿佛在嘲笑我。
我颤抖着将那张请柬放进证物袋,然后关掉了办公室的灯,缓缓地走出房间。
天边己经泛起了蟹壳青的颜色,晨光如同被稀释过的碘酒一般,淡淡地涂抹在青石板路上。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突然发现它竟然也在笑。
那笑容异常诡异,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
就在那一刻,我恍然大悟:这场火,并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而那个唱戏的人,正等待着我去揭开这场恐怖事件的真相,等待着我踏入他设下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