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摔门而去的冷风还在破屋里打转,油灯的火苗晃了晃,把青禾的影子贴在土坯墙上,和那串干红椒叠在一起。
她没急着收拾炕沿上的粗瓷碗——碗底还沾着浅褐色的药渣,那是刚刚当着张氏的面喂药时,她借着擦铁柱嘴角药汤的间隙,偷偷滴了灵泉水的痕迹,此刻连最后一点安眠草的异味都散了,只剩下草药的淡苦。
青禾蹲在炕边,指尖轻轻搭在铁柱的手腕上。
刚刚喂药时,他的脉搏细得像快断的丝线,现在却能清晰摸到微弱却平稳的跳动,指尖下的皮肤也比刚才暖了些,不再是冰碴似的凉。
她松了口气,想起第一世此时的铁柱,早被张氏丢在一边,连口热药都没有,最后硬是拖到高烧不退,错过了最好的救治时机。
“还好……灵泉真的有用。”
她小声呢喃,手轻轻蹭过铁柱的手背,触到他攥紧的衣角——刚才当着张氏的面喂药时,他虽然没醒,却本能地抓着她的衣服,像是抓住最后一点依靠。
青禾心里一软,又摸了摸头发里的桃木簪,指尖那股温热感还在,这是她敢在张氏眼皮底下动手脚的底气。
喂药时,她趁着张氏转身骂骂咧咧的间隙,匆匆进空间瞥了一眼,只看清灵泉和黑土就赶紧退了出来,此刻总算能好好探探这个金手指。
她警惕地往院门口望了望,确认张氏的脚步声没再回来,才攥紧桃木簪,意识再次沉入那片白雾里。
空间里的暖意比刚才更明显,10亩黑土地泛着油亮的光泽,踩上去松软得能捏出细土;中央的灵泉冒着细白的热气,泉水清澈得能看见池底的鹅卵石,她掬起一捧,暖流顺着掌心漫到胳膊,连刚才喂药时冻僵的指尖都灵活了。
泉边的石台上,《农桑要术》摊开着,刚刚没来得及细看,此刻才发现扉页上用小楷写着几行字:“灵泉解微毒、润五谷,黑土不辍长,农书应需显法。”
“解微毒……”青禾心里一动,想起第一章喂药时那碗掺了安眠草的药,赶紧从空间外拿进粗瓷碗,倒了些灵泉进去。
碗底的药渣瞬间被泉水裹住,褐色慢慢变浅,最后只剩下淡淡的痕迹,凑近闻,连一点让人发困的异味都没了。
她攥紧碗沿,眼睛亮了——这不仅能救铁柱,以后再遇到张氏耍花样,也有了应对的法子。
翻《农桑要术》时,她又发现夹在里面的手绘图样:有比普通麦种颗粒大一圈的“早熟麦种”,标注着“月余可熟,亩产增两成”;还有耐旱的甘蔗种植法,写着“秆粗糖浓,宜售镇上”。
青禾心里立刻有了盘算:从娘家带来的半袋麦种发了霉,第一世种下去只收了三成,这一世用灵泉泡一泡,说不定能救回来,先种出粮食,才能在李家站稳脚。
退出空间时,炕上传来细微的响动。
青禾抬头,正看见铁柱的眼皮颤了颤,慢慢睁开了一条缝——那双眼蒙着层水汽,满是茫然,却首首地落在她脸上。
“你……是谁?”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气若游丝,却比第一章喂药时的毫无声息强了太多。
青禾赶紧凑过去,手轻轻扶着他的肩,避开他额头上的伤口:“我是苏青禾,是你媳妇。
你上山砍柴摔了,昏迷了好几天,我……我是来给你冲喜的。”
她没敢提灵泉和空间,怕刚醒的铁柱受惊吓,只捡最实在的话说,“刚才喂你的药里,我加了点祖传木簪找的灵泉水,你才能这么快醒过来。”
铁柱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又转头扫了眼墙上的干红椒,慢慢想起了什么:“我……好像听见娘说,要给我娶媳妇……”他的手指动了动,又攥紧了青禾的衣角,“药……是你喂的?
娘她……没为难你吧?”
这话让青禾的眼眶热了。
第一世的铁柱也是这样,哪怕自己受了伤,先惦记的还是她的处境。
她摇了摇头,把掌心焐热的灵泉水轻轻覆在他手背上:“没事,我能应付。
你现在好好养伤,等你好了,咱们用灵泉泡麦种,把我娘家带来的霉麦种救回来,种出好庄稼,攒够钱就……”她顿了顿,还是把心里的念头说出来,“就和娘分家,咱们自己过。”
铁柱的眼睛猛地亮了些,原本涣散的眼神聚了焦,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我听你的!
等我好了,我去砍柴、去种地,不让你受委屈。”
他的声音还是弱,却透着一股憨厚的坚定。
青禾看着他,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一半——她靠着灵泉和第二世的常识,当着张氏的面险险护住了他;现在他醒了,愿意和她一起扛,这才是改变命运的真正开始。
她刚要再说些什么,院门外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还有张氏的嘟囔:“那小蹄子别是在屋里搞鬼,我得再看看……”青禾心里一紧,赶紧对铁柱比了个“别出声”的手势,又把盛着灵泉的粗瓷碗藏到干草堆后。
铁柱很听话,轻轻闭上眼,只留着一丝缝,攥着她衣角的手却更紧了。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张氏探进半个身子,三角眼先扫向炕上的铁柱,见他没睁眼,才瞪向青禾:“杵在那干什么?
碗不洗?
灶房还等着烧火呢!”
“娘,我这就去洗。”
青禾故意装作慌乱的样子,弯腰去拿炕沿上的空碗,“铁柱他还没醒,我想着再守会儿……守什么守!
他命薄就别费那劲!”
张氏啐了一口,没再进来看,转身又骂骂咧咧地走了,这次连门都没关严,冷风灌进来,吹得油灯火苗又晃了晃。
青禾等张氏的脚步声彻底远了,才敢松开紧绷的肩。
她转头看向铁柱,发现他又睁开了眼,眼神里多了些愧疚:“让你受委屈了。”
“咱们是夫妻,哪有什么委屈。”
青禾笑了笑,把藏起来的粗瓷碗拿出来,“这灵泉不仅能解微毒,还能让庄稼长得好,等你好点,咱们就泡麦种,先把地种起来,有了粮食,就什么都不怕了。”
铁柱重重地点头,攥着她的手更紧了。
窗外的雪还在下,寒风刮着窗纸“呼呼”响,但青禾的心里却燃着一团火——第一章她孤身对抗张氏,靠着空间赌了一把;这一章铁柱醒了,成了她的同盟,往后的路,终于不再是她一个人走了。
她摸了摸头发里的桃木簪,指尖的温热感像是一种承诺,这一世,有灵泉,有他,定能把第一世的悲剧,彻底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