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介绍你来的?”
靳萧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自己打听的。”
晏文秋不卑不亢地迎上他的目光。
这男人长着一张英俊的脸,但性格实在恶劣,居然拿蛇吓唬娇滴滴的女孩子。
“消息挺灵通啊。”
“您家选保姆阵势浩大,所以我得到些风声。”
“呵,”靳萧发出短促的冷笑,“他们付你多少钱的好处费?
我双倍给你,只有一个要求,每天乖乖缩在屋子里别出来。”
“恕难从命,保姆的职责是照顾好主家,我必须出屋子干活。”
“无知的乡村妇女,说话还拿腔拿调。”
靳萧重新把目光收回来,“多大?”
“二十六。”
“结婚没?”
“女儿六岁。”
他立刻抓住晏文秋的短板,“我可不要被家事所累的女人,成天想着丈夫和孩子,心思能放在干活上?”
“我既然敢来,就保证不会耽误您家的工作。
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照顾病人,我都能干,保证守规矩。”
她特意强调了“照顾病人”,目光从靳萧苍白的脸上扫过。
虽然男人身形挺拔、目光锐利,但脸色着实不太好,还不时咳嗽两声。
“规矩?”
王姨在旁边插嘴道,“你懂啥规矩?
靳家可不是你们乡下那大杂院!
碗碟怎么摆,茶怎么沏,窗帘几点开几点关,都有讲究!
我看你就是想找个地方蹭吃蹭喝......”靳萧制止了王姨的喋喋不休,但并没有否定她的意思。
“听清楚了?
你这情况,不合适。”
他挥挥手,活像赶苍蝇。
晏文秋深吸一口气,这些刻薄的话令她胸口发闷。
可她没有立刻退缩,反而挺首了脊背。
“靳先生,您说我拖家带口心思不专,那没家没口的,心思就一定全在您家?”
刚才那个女孩子,穿着打扮都不落俗套,很明显没想着当保姆,而是做当家主母。
她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至于规矩,王姨说得对,您家门槛高,规矩大。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只要主家定下章程,我晏文秋就能记住,我们乡下人不比谁笨。”
“伶牙俐齿。”
靳萧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木讷的女人说话句句在理,堵得他一时语塞。
但他是谁,岂能被一个土包子拿捏?
他踢了踢身侧盛着蛇的笼子,“身为保姆,当主家遇到危险时必须舍命相救。
如果这条蛇想攻击我,你该怎么做?”
晏文秋毫不犹豫地打开笼子,徒手将蛇抓了出来,捏着蛇头在靳萧脸前晃了晃。
当初做农活时,地里时不时就会出现蛇和各种模样丑陋的昆虫,她从来都不害怕,况且北方很少有毒蛇,这种程度的威胁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我会把它打死。”
她刚刚观察到,靳萧其实并不喜欢蛇,身体会有意无意地远离笼子,这应该只是他吓唬保姆的一种手段。
果不其然,他快速后退了几步。
“你在做什么?”
王姨扑过来,呲牙咧嘴的模样活像护家犬,“快滚,我们家绝对不要冒失鬼。”
晏文秋眼底那点仅存的笑意彻底消失,如果一个人看你不顺眼,那么你做得越多错得越多。
就像她和周国强的婚姻,即便再小心翼翼,换来的永远是不屑一顾。
在靳萧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就己经预测到了被拒绝的命运。
反正己经尽力,结果是好是坏都无所谓。
她刚要把小蛇丢回笼子里,一个小男孩炮弹般冲过来。
猝不及防下,小蛇不慎脱手,瞬间钻入草丛消失不见。
小男孩见状顿时哇哇大哭起来,“还我的小绿,坏人,你是坏人。”
原来那条绿蛇叫小绿啊。
见他哭得可怜,晏文秋忍不住想起周家宝,他一旦遇到不遂心的事,就会这样嚎啕。
她使劲摇摇头,天杀的,怎么会在此刻想起那只白眼狼?
或许是因为悉心抚养了多年的缘故吧,一时间不能抹除掉关于他的记忆。
她蹲下身,快速拔了几根狗尾草,编了只小兔子递到小男孩手上。
“哇,阿姨手好巧。”
小男孩的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我更想要小绿。”
“小绿属于大自然,它肯定不希望被束缚。”
身为幼儿园老师,晏文秋身上散发出的亲和力迅速获取了小男孩的信任,“让我们猜猜,小绿去了哪里?”
“应该回家找妈妈了。”
小男孩突然仰起脸望向靳萧,“连小绿都有妈妈,为什么我没有?”
“先去弹钢琴,一个音符都不准弹错。”
靳萧拎起他进了屋。
王姨见状,立刻把晏文秋推了出去,厚重的铁门在她面前“砰”一声狠狠关上,震得门框嗡嗡作响。
她在大门外站了很久,首到身上的力气全部消失,才默默转身离开。
“发什么愣?”
屋子里,靳萧朝着靳思铮的后背拍了一巴掌。
“我觉得这个阿姨很不错,她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
靳思铮挠了挠脑袋,“和以前那些阿姨刺鼻的香水味不同,您为什么不要她?”
靳萧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片刻之后喊来一个人。
“老于,去跟着她,打探一下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