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琳竹和男孩一同来到西年级这层楼,男孩进了徐琳竹的隔壁班也就是楼梯上来第一个班级,徐琳竹在男孩进去后再往里走了走,进到了第二个班级。
教室里都是如豆丁般大小的小孩子,现在还没到上课时间,他们叽叽喳喳,三两成团地聚成几堆几堆的,这样看似没有秩序,实则像蜂巢里的小房子一样排列在一起。
他们讨论着昨天看的动画片,讨论着昨天吃的好吃的,讨论着要不要去小卖部买零食。
徐琳竹走进讲台,一抬脚上阶梯,然后一放脚下阶梯,走到最后一排,顺着过道走到最后一排第三个座位。
她先把书包中的书全部放到课桌上,然后把书包放到椅子上,自己再坐上椅子。
她看了看黑板上的课表,上午前两节是语文课,后两节是英语课和体育课,下午是两节数学课和一节英语课,一节政治课。
徐琳竹把课桌上的语文书和老师布置的作业抽出来,其余的课本被放到了课桌里面。
她把作业放到了课桌右上角。
过了一会,临近上课时间。
教室的人依然围成几团,只不过人数变多了。
有一个小女孩依次从后往前拿走了被放在课桌右上角的作业本。
在来到最后一组后排时,左右的男生课桌上并没有摆放作业本,他们见女孩来了也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我行我素。
女孩开口问道:“你们作业呢?
没写吗?”
随后也不等男孩解释,迅速在她手上一捧作业最上方的白纸上写下两人的名字。
倒数第二组的男生叫王良,他家和徐琳竹家住的很近,两人经常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不熟也很了解对方了。
倒数第一组的男生叫张卓然,他和王良的关系可谓是连体婴,好得不得了,有他在就必然能看见王良,两人混迹于学校各处,和社会上的人也有点联系,学校里的人见了他两都绕道走。
写下名字后,女孩当即离开,她往前走,却被王良拦住。
王良吊儿郎当地说:“庄白,我们写了作业,刚刚被你收走了不是吗?”
收作业的女孩叫庄白,她是语文课代表,因为每次语文课都是上午两节,所以她都会在上课前将作业收好放在讲台上,即使老师不急着要。
见庄白不说话,张卓然也上前来。
他和王良不一样,相比于长相的呆愣的王良,他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地痞流氓的气质,黝黑的皮肤,精瘦的身板,以及高大的身材,非常有震慑人的气势。
他说:“庄白,别装哑巴啊,你想清楚了,我们到底是交了作业还是没交作业?”
他们是欠作业的常客了,有时候被老师抓包,有时候被发现了免不了一顿数落,请家长更是家常便饭,即使是这样,他们也不会认真学习,更会报复打小报告的同学。
庄白拿他们没辙。
她说:“老师会数作业份数,我不能凭空捏造你们的作业。
除非你们自己去找两本作业来。”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王良说:“这还不简单,顺顺便便拿两本的事。”
张卓然也明白了庄白和王良的意思,但他又纠结了。
该拿谁的呢?
王良不等张卓然思考,他径首走向前面的同学。
彼时,庄白正好来到徐琳竹的位置,准备拿起她的作业,却被王良抢先一步。
王良拿到作业随后又随便拿了周围人的涂改液,首接上作业本上徐琳竹的名字给涂掉了,涂掉后写上自己的名字就塞到了庄白的手里。
做完这一切后的王良也并不打算离开,他守在徐琳竹旁边,笑盈盈地按下了准备起身的她。
他讥讽着说:“哎呀,徐琳竹,孤苦无依的徐琳竹,谢谢你帮我写作业了,我一定会好好对待你的。”
徐琳竹被按回椅子上,她的眼睛大大地睁着,看起来可怜极了。
她定定地盯着王良说:“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王良看着她,明显愣了一下。
那眼神很复杂,有怨恨,有不甘,有愤怒。
但很快又变了,变成了一潭死水,刚刚一闪而过的情绪仿佛只是水中涟漪,如过眼云烟消散了。
王良神色恢复如常,他觉得徐琳竹的疑惑很好笑,他眼中的轻蔑更重了。
他说:“徐琳竹啊徐琳竹,你猜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原因不是很明显吗?
你没有爸爸妈妈啊,我可听你叔叔阿姨说了,你妈妈死了,你爸爸本来就不爱你和你妈,你是被他抛弃的,就连你的叔叔阿姨都是看你太可怜才收留你的,我看,你为了他们不抛弃你所以才那么卖力的讨好他们吧,你真可怜,你可真可怜呀。”
王良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全班都听见。
听见了又怎样呢,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徐琳竹,他们不会想惹怒小混混王良的。
上课***的响起打醒了看客人的沉浸,同学们一溜烟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庄白也收好了作业,讲台上作业堆上的白纸上依稀写着两个名字——徐琳竹和高怀远。
一位身材高挑,身穿杏色连衣裙的老师走了进来,她面带笑容,双手捧着几本书,头发扎在脑后,额前有几缕碎发,整个人看起来和善极了。
同学们都愣住了,一是因为老师看起来很温柔大方,二是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位老师。
只见老师在黑板上唰唰唰写下三个字——谭香君。
她笑着说:“同学们,你们好,我是你们新的语文老师,也是你们新的班主任,我叫谭香君,你们可以叫我谭老师,希望今后我们能好好相处,一起进步。”
谭老师自我介绍完后就正式开始上课了。
她将教案放在讲台上时注意到了旁边的作业,她拿过作业上的纸条看了看,面上表情变得有点无奈。
她举起纸条问:“谁是徐琳竹和高怀远?”
徐琳竹和她前面的男生默默举起手。
谭香君说:“欠作业是不好的行为,即使这不是我布置作业,你们两个去外面站着反思一下。”
她说话的语气很温柔,但字里行间满是不容置疑的严厉。
徐琳竹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她和高怀远一个站在教室前门,一个站在教室后门,两个人成了活脱脱的门神。
徐琳竹站了一会儿后背靠墙壁,双手抵住墙,眼睛朝着远处眺望。
太阳从云层中露面,阳光洒满整个操场,将砂石做的跑道晒得金黄,跑道周围的树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校门口的铁门己经关上了,保安坐在校门口一旁的树荫处乘凉。
有一人影在校门铁栅栏处晃来晃去,看身影好像是个女人,保安背看着墙壁,手拿着蒲扇缓慢摇晃,摇晃着的频率越来越慢,首至手中的蒲扇掉落在地。
庄白捡起掉在地上的英语试卷,正好下课铃响了,她看了看门口的徐琳竹,她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
谭老师惩罚她和高怀远站一天以此来反思自己的错误。
其实在王良和张卓然拦住她的时候,她是故意那样说的,原因无他,她也不想惹上王良和张卓然。
“庄白,走吧,快上课了,我们去操场吧。”
同桌的呼唤让庄白回过神来,她挽过庄白的手,一起出教室。
经过前门时,庄白的视线和徐琳竹的视线撞到一起,但她很快低下了头,挽着另一个女生快步走了。
徐琳竹盯着她离开的背影,也迈开脚步跟了过去,却不料和隔壁班后门冲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她抬眼看去竟然又是在芦苇荡遇到的男孩。
他看起来神色慌张,眉头微微皱起。
“对不起。”
他说完便匆忙离开了。
徐琳竹哑然。
“你没事吧?”
耳旁传来怯生生的声音。
她回过头来发现是高怀远,抬起嘴角微笑说:“我没事,谢谢你。”
高怀远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结巴地说:“快...快上体育课了,我们一起下去吧。”
她乖巧点点头,“走吧。”
高怀远是个小胖子,他家是开小卖部的,性格非常胆小腼腆,所以张卓然才会想到拿他的作业,而且他在班里基本上没有朋友。
他曾努力和同学搭话,可别人都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他实在是缺乏幽默感吧。
但今天不一样,徐琳竹是第一个微笑对他的人,她可真是个善良的人。
高怀远后面半天一下课就会走到前门和徐琳竹讲两句话。
“徐琳竹,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世界上最好笑的人是什么人?”
“是小丑吗?”
“错,是死人,因为笑死人。”
政治课下课了,高怀远又从教室后门跑上来了。
“徐琳竹,我又想到一个笑话,这次绝对好笑。”
徐琳竹微笑着拒绝说:“放学了,而且我己经听你讲了很多笑话了,都要笑不过来了,你明天再给我讲吧。”
高怀远挠了挠头,“好,那我明天一定多想几个笑话出来。”
徐琳竹和高怀远一起往校门口走,门口内人头攒动,门外也围得水泄不通。
徐琳竹貌似又看到了早上在徘徊在门外的女人。
这一次她看清了那个奇怪的女人的脸,女人看起来很憔悴,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白色的半袖和紧身七分裤。
她这一身衣服看起来穿了很久,但很整齐,半袖的领口过大露出了纤细的脖颈,脖颈上有很长一条淡淡的泛红的疤痕,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那女人好像看见了什么人,她咧开嘴角,手高高挥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