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的动作快过思考。
在克罗夫那声“封锁这个区域！”
的余音还在空气中震颤时，他己经猛地向前扑去。
目标不是别处，正是那个刚刚还在与治安官交谈的上层女人。
“别出声！”
他压低声音嘶吼着，一只手如铁钳般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在她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前，己经拖着她向后倒去，跌入一个散发着恶臭的维修通道入口。
莉娜·阿尔法的世界瞬间天旋地转。
一股混合着铁锈、汗水和某种难以名状的***气味的男性气息充斥她的鼻腔。
她试图尖叫，但那只脏兮兮的手牢牢地封住了她的嘴。
她试图挣扎，但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轻而易举地压制了她的反抗。
他们沿着一个陡峭的斜坡向下滑落了几米，最终重重地落在一处平台上。
黑暗中，只有上方入口处透下的微弱光线勾勒出那个挟持她的男人的轮廓。
“安静点，上层佬，”凯的声音低沉而危险，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中像猫一样闪着光，“除非你想把整个治安队都引下来。”
莉娜的心脏狂跳不止，恐惧和愤怒交织。
她勉强点头示意配合，那只手才稍稍松开，但仍悬停在随时可以重新捂住她的位置。
“你是谁？
你想干什么？”
莉娜压低声音质问，试图维持她作为阿尔法家族成员的尊严，尽管她的白色外套现在己经沾满了污渍，头发也散乱不堪。
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警惕地仰头听着上面的动静。
靴子踩在金属地板上的声音、克罗夫发号施令的声音、通讯器静电的嘶嘶声...追兵正在接近。
“我在问你话——”莉娜再次开口，但被凯粗暴地打断。
“闭嘴！”
他厉声说，突然整个人压上来，再次捂住她的嘴，将她紧紧按在冰冷的墙壁上。
莉娜僵住了。
她能听到上面传来克罗夫清晰的声音，似乎就站在他们刚才跌入的入口处。
“...信号在这里消失了。
他不可能跑远。”
一个治安官报告。
克罗夫冷哼道：“那只老鼠最擅长钻洞。
阿尔法博士呢？
有人看到她去哪儿了吗？”
莉娜的眼睛因震惊而睁大。
他们在找她？
为什么？
“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与巡逻队交谈，之后就不见了。”
另一个声音回答。
短暂的沉默后，克罗夫下令：“分头找。
优先目标还是那只老鼠和他偷走的东西。
如果发现阿尔法博士...确保她的安全，但必须立刻向我报告。
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脚步声逐渐远去。
黑暗中，凯缓缓松开捂住莉娜的手，但身体仍保持警惕的紧绷状态。
“阿尔法博士？”
他重复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讥讽，“那个‘方舟’创立者家族的人？
真是荣幸啊。
所以你是来找回你的小玩具的？”
他从口袋中掏出那枚芯片，在她面前晃了晃。
莉娜的呼吸几乎停止。
就是它！
父亲实验室里的芯片！
“那是阿尔法家族的财产，”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你无权持有它。
如果你把它还给我，我可以——你可以怎样？”
凯嗤笑一声，打断她，“给我奖赏？
还是让克罗夫给我个痛快？”
“我不是——你们上层人都一个样，”凯的声音中充满 bitterness，“以为一点信用点或者一句空头承诺就能让我们感恩戴德。
告诉你，这东西差点要了我的命，现在它是我唯一的保命符。”
莉娜试图在昏暗中看清对方的表情：“你不明白那里面可能有什么！
那可能是我父亲——”她突然住口，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
“哦？”
凯向前逼近一步，尽管个子不高，但他的气势让莉娜不由自主地向后缩去，“你父亲什么？
为什么一个上层的大家伙会关心锈带的一个破实验室里的东西？”
就在这时，凯突然倒吸一口冷气，手臂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他受伤部位的血液己经渗透了临时包扎的布条。
莉娜的科学家本能压倒了个人的恐惧：“你受伤了。
需要处理，否则会感染。”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查看伤口。
凯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别碰我！”
短暂的僵持后，莉娜冷静下来：“听着...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凯。”
他不情愿地吐出两个字。
“凯，”莉娜点点头，“我是莉娜·阿尔法。
你说得对，我确实是为了那个芯片而来。
但我与追捕你的人不是一伙的。
事实上...我认为他们可能也不想让我得到它。”
凯沉默地打量着她，似乎在评估她话中的真实性。
莉娜继续道：“我父亲是艾德里安·阿尔法，五年前在锈带的实验室失踪。
官方说那是意外，但我从不相信。
这个芯片可能是解开他失踪真相的关键。”
她看到凯的表情微微变化，继续加大筹码：“你刚才也听到了，他们也在找我。
这意味着我和你现在某种程度上处境相同。
我们都想从那个芯片中得到答案，而都有人不想让我们得到那些答案。”
上方再次传来脚步声，两人立刻噤声，紧贴墙壁。
一队治安官从入口处经过，没有发现他们隐藏的角落。
等脚步声远去，凯才低声开口，语气中仍充满不信任：“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拿到芯片后你大可以呼救，让你的治安官朋友们把我处理掉。”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机会！”
莉娜脱口而出，声音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绝望，“我从未到过底层这么深的地方，没有你的帮助，我甚至找不到回去的路，更别说从克罗夫手中保住这个芯片了。
而你...你需要我解读它。
否则它对你来说就只是个招来杀身之祸的铁片，不是吗？”
凯沉默了很久。
莉娜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远处滴水的声音。
黑暗中，两人之间的猜疑链如同实体般绷紧。
最终，凯缓缓开口：“你说你能读懂这东西？”
“我是基因生物学家，也是顶尖的解码专家，”莉娜肯定地说，“只要有合适的设备，我就能破解它的内容。”
又一阵脚步声从上方传来，比之前更加急促密集。
“他们正在扩大搜索范围，”凯咬着牙说，“我们得继续往下走，去更深的地方。”
“更深的地方是哪里？”
莉娜不安地问。
“排污主管道的维护层，”凯的嘴角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欢迎来到真正的底层，博士小姐。
希望你不会吐出来。”
莉娜深吸一口气：“如果你同意暂时合作，带我安全离开这里并让我解读芯片，我以阿尔法之名起誓，会尽我所能保证你的安全，并给你应得的报酬。”
凯冷笑一声：“阿尔法的承诺对我一文不值。
但我确实需要你读懂这鬼东西。”
他伸出脏兮兮的手，“临时合作，仅此而己。
一旦我发现你耍花样...你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莉娜完成他的话，冷静地点头，“合理。
我接受这些条件。”
两只来自完全不同世界的手极其短暂地握了一下——一个是布满老茧和伤疤的遗物猎人之手，一个是纤细柔软却掌握着尖端知识的科学家的手。
“跟着我，尽量别出声，”凯低声指示，“这里的回声能传很远。”
他转身钻入一个更加狭窄的通道，莉娜紧随其后，努力不让自己思考正在深入何等肮脏危险的环境。
她的大脑仍在飞速运转，分析着刚刚获得的信息，试图将碎片拼凑起来。
为什么父亲的研究如此重要？
为什么治安官要如此大动干戈？
凯手臂上那不寻常的愈合速度又是怎么回事？
太多疑问，而答案可能就在那枚芯片之中。
在前方带路的凯同样心绪纷乱。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与一个上层人达成了协议，更不敢相信的是，他居然隐约觉得这个女人可能说的是实话。
她眼中的某种东西——或许是谈到父亲时那一闪而过的悲伤，或许是面对危险时强装的镇定——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絲信任。
但这信任脆弱得如同蛛网。
凯一只手始终按在腰间藏着的匕首上，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背叛。
他们沿着蜿蜒曲折的管道不断向下，周围越来越暗，空气也越来越污浊。
各种难以名状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几乎令人窒息。
就在莉娜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时，凯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
她小声问。
凯没有回答，而是专注地倾听着什么。
莉娜也凝神细听，然后她听到了——除了远处永恒的滴水声，还有某种别的声音。
那是能量武器特有的低微充能声。
而且不止一个。
凯缓缓转头，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绝望与决绝交织的光芒。
“他们找到我们了。”
他低声说，声音中没有任何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