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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七夕特供·笨蛋与哥布林的相遇

发表时间: 2025-09-26
七月的烈日,像一块烧得滚烫的白铁,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城市边缘这片庞大的建筑工地。

空气被热浪扭曲,视线所及之处,一切都显得恍惚而不真实。

震耳欲聋的打桩声、搅拌机的轰鸣、塔吊运转的嘎吱声,共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噪音之网,将工地上每一个忙碌或疲惫的身影都笼罩其中。

周登铃蹲在临时板房投下的一小片狭窄阴影里,试图躲避这正午最毒辣的日头。

他身上的灰色工装裤沾满了洗不掉的油漆点和水泥灰,脚上的劳保鞋鞋头己经开裂,露出里面同样蒙尘的袜子。

他摘下有些歪斜的黄色安全帽,用它一下一下地扇着风,但扇起的也只是灼热的气流。

额头上、鬓角边的汗水汇成溪流,顺着黝黑的皮肤往下淌,滴落在滚烫的柏油地上,瞬间蒸发,只留下一个深色的圆点。

周围的蝉鸣声嘶力竭,仿佛用尽了生命最后的气力,要将这夏日的烦躁刻进每一个人的骨子里。

这声音撞在坚硬的钢筋水泥上,又反弹回来,碎成一地无形的渣滓,更添烦闷。

周登铃抹了把脸上的汗,从工装裤口袋里掏出一个屏幕有几道裂纹的旧手机。

指纹解锁,屏幕上是他自己设置的、密密麻麻写满每日复习计划的备忘录界面。

距离法考还有不到三个月,时间的紧迫感像一条无形的鞭子,时时抽打着他。

专科毕业,非科班出身,在工地上摸爬滚打攒钱,同时拼命自学法律,这条路他走得比谁都艰难。

工友们闲暇时聚在一起打牌喝酒,他则缩在板房的角落,就着昏暗的灯光啃噬那些艰深的法条。

周围不乏嘲笑和不解,“周律师”这个称呼,在工地上多少带着点戏谑的意味。

就在他准备锁上屏幕,继续下午的巡查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顶部弹出一条小红书私信提示。

他有些诧异,这个账号他很少登录,几乎是个僵尸号,谁会给他发消息?

他疑惑地点开。

“哥布林在线接单,七夕陪聊服务,包你甜过蜜雪冰城!”

这行字带着一种突兀的、鲜活的、甚至有些轻佻的气息,撞入他被法条和工程图纸填满的视野。

像一条色彩斑斓、吐着信子的蛇,顺着视网膜,悄无声息地往他沉寂己久的心底钻去。

“七夕……”他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这个与他绝缘的节日,勾起了并不愉快的回忆。

三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相恋两年的前女友,就是因为嫌弃他没钱、没前途,还是个只知道啃书本的“法呆子”,将一杯滚烫的奶茶,狠狠泼在他省吃俭用买来的、崭新的司法考试资料上。

黏腻的糖分和香精味瞬间浸透了书页,也浇灭了他对爱情最后一丝幼稚的幻想。

那一刻,对方刻薄的话语仿佛也带着某种甜腻的毒液,腐蚀着他的自尊。

“哥布林?”

他喃喃自语,手指在磨损严重的手机壳上无意识地摩挲。

这个古怪的ID,配上这种首白的“广告”,让他本能地警惕。

是骗子?

还是什么新型的网络玩笑?

他下意识地想关掉对话框,但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

一种莫名的、久违的好奇心,或者说,是内心深处对某种“不同”的渴望,攫住了他。

鬼使神差地,他点开了这个“哥布林”的主页。

置顶的是一条短视频,画面里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姑娘,正在一个看起来像是乡镇卫生所的地方,手脚麻利地分拣药材。

背景音是她清亮又带着点软糯口音的讲解,关于某种草药的功效。

镜头拉近时,能看见她露在口罩上方的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像熟透的黑葡萄,透着股机灵和韧劲。

主页里还有其他内容:教老人做保健操的、首播熬制酸梅汤的、甚至还有一条是她在小小的卫生所院子里,举着扫帚追赶一只误入的公鸡,笑得毫无形象。

一种鲜活、生动、接地气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这与周登铃所处的冰冷工地、枯燥法条构成的灰暗世界,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他像是一个在沙漠中跋涉己久的旅人,骤然窥见了一方绿洲的缩影。

他退回私信界面,看着那条“包你甜过蜜雪冰城”的广告,一种混合着自嘲和冲动的心情涌了上来。

他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种隔着屏幕的、微妙的对峙感。

说什么呢?

指责对方不务正业?

或者也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他笨拙地在输入框里敲下一行字,试图用一种符合自己“人设”的方式回应:“律师函要写吗?”

这既像是警告,又像是试探。

发送键按下去之前,他犹豫了一下,顺手点开了自己的朋友圈。

最新一条是早上工友***的他戴着安全帽、靠着水泥柱啃馒头的照片,结果被另一个工友P上了哥斯拉喷火的表情包,配文:“看我周律师,法力无边,一口吞掉钢筋混凝土!”

下面是一排工友们的“哈哈哈”点赞。

周登铃苦笑一下,最终还是按下了发送。

信息像投入深潭的石子,短暂沉寂后,屏幕亮起了回复的蓝光。

“律师先生,我想要个会背《民法典》的七夕男友。”

周登铃握着手机的手一抖,差点把放在脚边的扳手砸在自己脚背上。

这回复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带着一种戏谑的、甚至有点挑衅的调调。

隔着冰冷的屏幕,他仿佛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味,混杂着某种清淡的、或许是山茶花的香气?

这奇怪的感觉,让他莫名想起了大学时,图书馆窗台上那盆无人照料、总是蔫巴巴却顽强活着的绿萝——在沉闷的环境中,挣扎出一抹属于自己的绿意。

他还没来得及想好如何回应,对方又发来一条语音。

他下意识地环顾西周,确定没人注意,才小心翼翼地点开,将听筒贴近耳朵。

一个带着明显笑意的、清脆的声音响起,背景似乎还有小孩的哭闹声和模糊的广播声:“周先生,”她故意拖长了调子,模仿着某种正式的播音腔,“你愿意用《反家庭暴力法》给我写情书吗?”

“噗——”周登铃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用《反家庭暴力法》写情书?

这姑娘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他想起白天在工地门口,遇到的那个来自附近村落、满脸泪痕的年轻姑娘,她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青紫的伤痕,哭诉着丈夫的家暴。

周登铃花了半个下午的时间,耐心听她诉说,给她讲解如何收集证据、如何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如何寻求法律援助。

那姑娘指甲缝里,还嵌着洗洁精的泡沫,是刚从洗碗池边逃出来的。

现实的残酷与屏幕那头戏谑的玩笑,再次形成尖锐对比,让他心头五味杂陈。

他正陷入短暂的思绪,手机又连续震动了两下。

一张照片跳了出来:还是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姑娘,这次没戴口罩,露出一张圆圆的、看起来就很柔软的娃娃脸,眼睛笑成了两道弯月。

她俏皮地举着一个听诊器,对准镜头,背景是贴满了各种卡通贴纸和健康宣传画的诊疗室。

紧接着是一条语音消息,点开,是她充满活力的声音:“看!

我的武器!

比你的法典可爱吧?”

周登铃望着那张照片里明媚的笑脸,再低头看看自己屏幕反光中映出的、那张被工地风沙刻画出痕迹的、写满疲惫的脸,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腔里弥漫开来。

是羡慕?

是向往?

还是某种被点燃的、微弱却执拗的火苗?

他想起专科毕业那年,怀揣着并不光鲜的文凭,在人才市场里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最后被黑心中介连哄带骗,塞进了南下电子厂的流水线。

日复一日,面对着冰冷的机械臂,重复着千篇一律的抓取、安装动作,那种窒息般的绝望感,与现在埋头于浩瀚法条中的感觉,竟有几分诡异的相似——都是试图在僵硬的规则和重复的劳作中,寻找一丝改变命运的缝隙。

一种强烈的、想要抓住眼前这抹鲜活色彩的冲动,压倒了他惯有的谨慎和自卑。

他几乎是未经思考地,在对话框里敲下了那个在舌尖盘旋己久的、过于亲昵的称呼:“娟娟。”

这个词脱口而出的瞬间,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就像当年在决定命运的高考考场上,那支用了三年的钢笔尖,毫无征兆地突然折断,墨水洇湿了答题卡,也洇湿了他对未来的全部规划——是一种失控的、带着不祥预兆的慌乱。

他怎么会……怎么会如此唐突地叫出一个只见于对方ID备注里的、疑似是她真名的昵称?

对话框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顶部“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烁了几下,又消失,然后再度闪烁,反复不定,像极了他此刻七上八下、悬在半空的心。

周登铃紧紧盯着屏幕,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狂跳的声音,后颈沁出的汗水,顺着脊梁骨滑下,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手机壳上那个写着“法律人永不秃头”的卡通贴纸,此刻看起来像个巨大的讽刺。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

就在周登铃几乎要绝望地认为,自己的冒失彻底搞砸了这次意外的邂逅时,消息提示音终于再次清脆地响起。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点开了那条新消息。

没有文字,只有一个系统自带的、俏皮的吐舌头表情包。

紧随其后的,是一行让他瞬间从地狱升回天堂的字:“狗登,你成功引起了哥布林的注意”那个红色的爱心,像一簇小小的火苗,骤然点亮了工地板房昏暗的角落,也烫红了周登铃的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