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一个！
老子跟你赌了！”
女声前所未有地沉默了。
死寂。
检测到宿主生命力低于1%……执行最终协议。
强行开启……二次召唤！
系统女声的电子音里，竟透着一丝极力压制的颤抖。
目标锁定：西天灵山，大雷音寺，世尊如来！
警告：执行代价——宿主意识永久沉寂！
永久沉寂？
林玄残存的意识猛地一颤。
那与彻底的死亡，又有何异？
可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座在妖雾中明灭的镇天城。
城中，是百万生灵。
他若沉寂，身后再无希望。
尖锐的警报声撕扯着他的灵魂，将一幕幕画面从记忆深处掀起。
那个把他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邋遢师父，一身酒气，却会在深夜把偷藏的半块干饼，塞进他冻得发抖的怀里。
“小子，记住，人活一口气。
天不让你活，你就把它捅个窟窿！”
那个叫小虎的黑炭头，咧着一口白牙傻笑，说要攒钱给他娘买续命的汤药。
还有那道银甲身影，镇天城主之女，叶澜。
她一人一枪，身后甲胄鲜明，便是抵挡妖族大军的雄关。
师父的酒话。
小虎的傻笑。
叶澜的枪。
他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他们前头。
“召！”
林玄用尽最后的力量，从喉咙里挤出这一个字。
再无半分犹豫。
轰——！
金光再起！
这一次，不再是孙悟空那捅破天地的桀骜战意。
而是一种无边无际的浩瀚、庄严、与慈悲。
金光并非普照，而是净化。
它如最温润的潮水，无声无息地铺满了整个深渊。
那些暴虐的混沌妖雾，在接触金光的瞬间，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升腾起阵阵黑烟，竟被迅速消融！
正在重组的妖神猛地僵住，发出了源自本能的惊恐尖啸！
这是混乱对秩序，黑暗对光明的天然畏惧！
天空之上，一尊巨大到无法想象的佛陀虚影，缓缓浮现。
他端坐九品莲台，宝相庄严，双目低垂，一手捏花，一手置于膝上。
无尽佛光自他脑后升起，化作一轮囊括天地的光轮。
宏大的禅唱响彻天地，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镇压心魔，净化万物的无上伟力。
如来的声音平静，在整个空间回荡，不带一丝烟火气。
“混沌妖障，见吾法身，还不伏诛？”
警告：宿主生命力急速流失，本次召唤极限时限：10秒。
倒计时：10，9，8……时间，只剩下十秒！
那混沌妖神竟发出更加尖锐的咆哮：“伏诛？
老秃驴，你和那猴子一样，不过是一道残影！
也配让本神低头！”
如来眼帘微抬，没有言语。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那手掌迎风便长，遮天蔽日。
五根手指在升空的过程中，竟化作闪耀着“卍”字佛印的巍峨巨岳，带着无可违逆，无可躲避的绝对秩序，轰然压下！
“不——！”
妖神发出凄厉的尖叫，凝聚出数万道黑色触手，企图抵挡。
然而，那些能撕裂空间的混沌之力，在接触到五指山的瞬间，便如积雪遇汤，纷纷消融！
咔嚓……咔嚓嚓……那是本源被碾碎的声音！
在五指山的佛力下，妖神重组到一半的身体被一寸寸碾碎，化为最原始的混沌之气！
连渣都不剩！
倒计时：3，2……漫天妖雾，在这佛光禅唱中飞速消散。
天空，似乎都明亮了几分。
结束了……林玄紧绷的神经刚一放松。
异变陡生！
在佛光即将净化所有混沌之气的最后一瞬，一缕比发丝还细微的黑气，竟从虚无中再次钻出！
它没有再重组，而是化作一道怨毒到极点的意念，响彻西野。
“我说过……混沌不灭，我便不死！”
“这一缕混沌本源，将污染此界最强者！”
“我会在她的身体里重生，届时，你们将亲手面对最绝望的背叛！
哈哈哈哈！”
那缕黑气化作一道看不见的流光，目标首指远处城墙上，气息最盛的银甲身影——叶澜！
倒计时：1，0。
召唤时间结束。
如来佛祖的虚影光芒黯淡，他低垂的眼眸似乎看了林玄一眼，最终化作漫天金点，消散于天地。
五指山消失了，佛光退散了。
天地间，只剩下那缕阴毒的诅咒，射向叶澜！
“噗——”林玄最后的精神支柱，随之崩塌。
他的意识如残烛，坠入无底的冰海，永久沉寂的代价，开始生效。
……“呜——呜——呜——”城墙的方向，传来了凄厉到极点的战争号角！
那是代表灭城之灾的最高警报！
数十道流光从镇天城内飞射而出，为首一人，银甲白袍，正是叶澜！
她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决然，却并未注意到那道袭来的恶毒诅咒。
她厉声高喝：“全军戒备！
清扫残余妖气！”
然而，晚了。
那缕黑气己经到了她的眉心之前！
也就在这一刻。
在那片永恒沉寂的黑暗意识深海中，林玄“看”到了这一幕。
他“看”到叶澜即将被污染。
他“看”到师父的期望，小虎的笑脸，都将化为泡影。
不！
我不能就这么睡过去！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怒火，轰然爆发！
但，这并非毫无根由的意志。
在他的意识核心，两点光芒正在闪烁。
一点是金色，桀骜不驯，战天斗地，那是孙悟空离去时，赞许他敢于拼命而留下的一丝战意共鸣！
一点是白色，慈悲庄严，镇压万物，那是如来消散时，感应到他守护之心而留下的一缕法理残痕！
它们不是死物。
它们是认可！
当林玄那股“不能死在他们前头”的守护执念，与“捅破这天”的不屈怒火达到顶点时！
当那“永久沉寂”的黑暗即将吞噬他时！
他用这股执念，强行抓住了这两道截然相反的认可！
“给我……回来！”
轰！！！
林玄的意识之海，炸了！
不是毁灭，而是以他自身意志为熔炉，将神与佛的两道残影，强行熔炼！
黑暗被撕开！
一道既不属于神，也不属于佛，仅仅属于他林玄自己的光芒，从那片沉寂的废墟中，冲天而起！
我，不能，睡！
我，还没，输！
外界。
那缕黑气即将触碰到叶澜眉心的瞬间。
本己生机断绝，倒在地上的林玄，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的左瞳，燃起一抹桀骜的金焰！
他的右瞳，亮起一圈慈悲的白光！
“妖孽，你当我不存在吗？”
声音沙哑，却如惊雷炸响。
他抬起手，对着叶澜的方向，虚虚一抓。
那缕即将得逞的混沌本源，瞬间凝固在半空，然后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回，被林玄一把攥在了掌心！
“不！
这不可能！
你己经死了！”
妖神的意念发出难以置信的尖叫。
“死？”
林玄低头，看着掌心疯狂挣扎的黑气，笑了。
那笑容里，有神佛的威严，更有妖猴的狂傲。
“俺老孙……啊不，是我还没玩够呢！”
“现在，轮到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