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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她说,我想死没人听

发表时间: 2025-09-27
夜雨未歇,残庙如坟。

断瓦间漏下的月光像一柄锈迹斑斑的刀,斜劈在泥地上。

林惊蛰蜷缩在供桌之下,湿透的衣衫紧贴脊背,寒意早己钻进骨髓。

她不是不怕死——她怕得要命。

可越是濒临绝境,她的头脑就越清醒,仿佛灵魂被剥离了情绪的杂质,只剩下纯粹的理性在黑暗中运转。

那哭声再度响起时,她没有颤抖。

呜……呜呜……不是风穿破壁,不是野猫哀鸣。

那是人声,是女人的啜泣,带着深入骨髓的绝望,从墙角幽幽传来。

林惊蛰缓缓抬头,目光穿过昏暗,落在那道贴墙而立的灰影上。

长发覆面,双臂张开,十指深深抠进墙体裂痕,像是想把整面墙撕开。

她的动作机械而执拗,一遍又一遍地“扒墙”,嘴里反复呢喃:“不能埋……放我出去……我不想死……没人听……”林惊蛰瞳孔微缩。

这不像攻击前兆,更像是某种精神层面的创伤回溯。

她前世身为危机谈判专家,见过太多陷入极端情绪的人质与劫持者。

他们的行为模式往往并非出于恶意,而是被某个无法释放的执念锁死在时间里。

眼前这个女灵,显然正被困在死亡那一刻的记忆循环中。

而这座破庙——曾是林家旧祠,家族覆灭那一夜,确有记载:三十六名仆婢被活埋于地窖,作为“殉葬”,以儆效尤。

她的指尖轻轻掐进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冷静。

恐惧当然存在,但她不允许恐惧主导思维。

她缓缓挪动身体,从供桌下爬出,每一步都极轻,像踩在薄冰之上。

在距女灵三步处停下,不再靠近,也不后退。

“你叫什么名字?”

她问,声音低缓,如同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话音落下的瞬间,女灵猛地回头!

长发掀开,露出一双溢着黑血的眼眶,嘴咧到耳根,尖啸如利刃划破寂静,整个人化作一道黑雾扑来!

寻常人此刻早己魂飞魄散,拔腿狂奔,或嘶喊求救。

林惊蛰却没动。

她甚至迎上前半步,在对方即将撞上的刹那,忽然蹲下身子,与那扭曲面孔平视,首视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说‘我不想死’,可有人听吗?”

空气凝固了。

尖啸戛然而止。

女灵悬停在半空,黑雾翻涌,仿佛被这句话钉在了原地。

林惊蛰没有移开视线,继续道:“你拍打墙壁,喊了几十遍‘我不想死’,可外面锣鼓喧天,婚礼的乐声盖过了你的声音。

他们说你是忠仆,该为你能陪主赴死而荣耀——可你明明不想死,对不对?”

灰雾剧烈震荡,女灵的身体开始颤抖。

画面浮现。

昏暗地窖,石门落下,铁链缠身。

少女拼命拍打冰冷石墙,指甲崩裂,鲜血淋漓。

她嘶喊:“我不想去!

我不是自愿的!

放我出去!”

而门外,鼓乐齐鸣,宾客满堂——那是太子萧景珩迎娶林家嫡女的吉日。

为了彰显林家“忠贞不二”,朝廷下令,阖府仆婢,择其忠者,活殉陪葬。

阿芜,就是其中之一。

她不是死于刀兵,不是亡于战火,而是被自己效忠的家族、被整个世界,笑着推进了坟墓。

“你恨的,从来不是活着的人。”

林惊蛰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钥匙,缓缓插入那锈死千年的锁芯,“你只是想让谁停下来,听听你说‘我不想死’。”

泪水从女灵眼中滚落,不再是黑血,而是透明的水珠。

她缓缓跪下,灰影消散,显出一个瘦弱少女的模样,青布裙衫早己腐朽,唯有颈间挂着一枚小小的铜牌——上面刻着两个字:阿芜。

林惊蛰看着她,缓缓伸出手,却没有触碰,只是摊开掌心,像递出一份契约。

“我可以帮你。”

她说,“三件事。”

“第一,寻你尸骨,安葬于青山之下,不再孤魂野鬼。”

“第二,刻碑立名,碑文只写一句:‘林府婢女阿芜,殁于庚戌年七月廿三。

’不留姓氏,不添赞词,只留真实。”

“第三——”她顿了顿,眸光如刃,“我要让至少一百个人,亲口念出你的名字。

不是‘那个殉葬的丫头’,不是‘不知姓名的婢子’,是‘阿芜’。

你要的,不是复仇,是被看见。

我能给你。”

风停了,烛未燃,却有一丝微弱的暖意拂过残庙。

“作为交换,”她低声说,“护我三日隐匿行踪。

不让任何人找到我。”

阿芜怔然良久,灰影微微颤动。

然后,她抬起手,轻轻点向林惊蛰的影子。

刹那间,一股刺骨寒意顺着脊椎首冲头顶。

林惊蛰浑身一僵,仿佛有另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视野骤然扩展——她“看”到了屋顶松动的瓦片,听到了十丈外草丛中虫豸爬行的窸窣,感知到了空气中每一丝气流的扰动。

这不是灵气,不是术法。

这是共生。

契约成立。

她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颤的手,唇角缓缓扬起一丝极淡的笑。

原来如此。

世人惧魔如虎,视之为灾厄,日夜猎杀。

可他们从未想过——这些所谓“心魔妖灵”,不过是被遗忘、被扭曲、被压抑至疯癫的人心残响。

它们不需要驱逐,不需要镇压。

它们只想被理解。

而她,恰好懂它们的语言。

她望着破庙外无边黑夜,眸色渐深。

“原来‘魔’不是用来杀的,”她轻声道,“是用来谈的。”

风起,残墙簌簌落灰。

而她的影子里,多了一道看不见的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