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日头正毒,把工地的水泥地晒得泛出一层油光,空气里飘着尘土和钢筋锈蚀的味道。
罗小凡扯了扯沾着汗渍的工装领口,把万用表塞回工具包,最后看了眼配电箱里的线路——零线火线排列整齐,接地电阻也在合格范围,今天的电路巡查算是收了尾。
他从脚手架上爬下来,刚把安全帽往脑勺后一推,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铁铲撞地的闷响。
“小凡!
查完没?
过来搭把手!”
老王首起腰,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指了指面前没挖完的地基坑。
罗小凡应了声,抄起旁边的铁锹走过去,两人一左一右地往渣土车上铲土,铁铲尖碰到硬土块时,震得虎口微微发麻。
“砰”的一声,罗小凡的铁锹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比石头软,又比泥土硬。
他皱了皱眉,蹲下身用手扒开表面的浮土,指尖触到一片冰凉——那是个拳头大小的球状物,裹满了湿泥,黑乎乎的看不出材质。
他把东西捡起来在裤腿上蹭了蹭,泥块簌簌往下掉,露出里面深褐色的底色,更奇怪的是,球体中间嵌着一点红,像颗蒙了灰的红豆,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污渍。
“挖着啥了?”
老王凑过来看了眼,伸手想接过去,“这不就是个玻璃球嘛?
还挺别致,留着当摆件呗。”
罗小凡把东西递给他,老王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又用指甲刮了刮表面,“可惜不是古董,要是老物件,说不定还能换两包烟钱。”
“就算是古董,你敢拿?”
罗小凡笑着抢回东西,指了指不远处工地入口的警示牌,“上个月隔壁工地挖着个古墓,连带着施工队都停工配合勘察,你想被警察找上门?”
老王想了想,也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是这么个理,万一沾上个麻烦事,不值当。”
两人没再纠结,把黑球随手放在旁边的土堆上,继续埋头铲土,首到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工地广播里响起收工吃饭的通知。
食堂里飘着白菜炖豆腐的香味,罗小凡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坐下,突然想起上午挖到的东西,又跑回工地把黑球捡了回来。
他拿着球去水龙头下冲了冲,水流顺着球体的弧度往下淌,把残留的泥垢冲得干干净净——这下看得更清楚了,那不是玻璃,材质摸起来像某种温润的石头,深褐近乎墨色,而中间的红点也不是污渍,竟是一颗规整的红色“眼睛”,没有眼白,只有通透的朱红,像凝结的血珠,盯着看的时候,非但不觉得恐怖,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罗小凡把球揣进裤兜,布料贴着球体的冰凉感很清晰。
他扒了两口饭,心里还想着这东西的来历,可琢磨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只当是哪个小孩丢在工地上的玩具。
等吃完饭,他拍了拍裤兜,确认黑球还在,便扛起铁锹,跟着工友们往未完工的宿舍楼走去——明天还得早起干活,至于这颗奇怪的“眼睛石”,暂时就先当个稀罕玩意儿揣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