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知识即力量废弃地铁站的应急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光线昏暗且不稳定，在布满涂鸦和霉斑的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空气里混杂着铁锈、尘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臭氧的味道。
我背靠着冰冷的水泥柱，努力平复急促的呼吸，理智被侵蚀的眩晕感还未完全消退。
那个自称赤砂的少女就站在几步开外，像一只警惕的野猫，身体微微弓着，手里那根简陋的长矛依旧指地，但肌肉紧绷，随时可以暴起。
“顾临渊。”
我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试图让声音听起来更镇定，“你说得对，我是‘沉睡者’。
我对现在的世界一无所知。”
赤砂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的审视多于好奇。
“一无所知？”
她嗤笑一声，“那你身上这套衣服，还有你刚才躲在那仓库里的样子，可不像一无所知。
你从哪个‘罐头’里爬出来的？”
“罐头？”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指的是休眠舱。
“一个……地下的备用休眠库。
‘方舟计划’的。”
“方舟计划？”
赤砂的眉头微微皱起，这个词似乎触动了她某个记忆碎片，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没听过。
旧时代的破烂玩意，大部分都成了畸变体的巢穴或者掠夺者的据点。
你能活着出来，运气不错。”
她不再看我，转身走到站台边缘，从角落里一个破旧的帆布背包里拿出一个水壶，仰头灌了几口，然后扔给我。
“喝点。
辐射不高，死不了人。”
我接过水壶，入手冰凉。
壶身有明显的磕碰痕迹。
我没有立刻喝，而是先仔细观察了一下壶口和水的颜色。
清澈，无异味。
作为考古学家，野外生存的基本准则之一就是谨慎对待一切来源不明的食物和水。
“怎么？
怕有毒？”
赤砂注意到我的动作，语气带着嘲讽。
“习惯。”
我简短地回答，小心地抿了一口。
水带着一股铁锈味，但确实解渴。
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身体的燥热和不适。
“你说，用知识换答案。”
我放下水壶，切入正题，“你想知道什么？
关于‘大崩塌’前的事情？”
赤砂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掩饰过去，她踢了踢脚边一块碎石：“那得看你的知识有没有用。
现在，告诉我，刚才那个‘大眼珠子’，你是怎么躲开它的第一波精神冲击的？
普通人早就疯了或者变成***了。”
我心中一动。
这是个机会，既展示价值，又能获取信息。
我回想刚才的情景，组织语言：“不是躲开，是硬抗。
它散发出的精神污染……或者说‘灵能波动’，带有强烈的混乱和疯狂特性。
但我注意到，它的波动并非无迹可循，存在某种……间歇性的强弱变化。
在它锁定我，波动最强的瞬间，我强行集中所有注意力，不去理解那些疯狂的呓语，而是将它们视为一种无序的‘噪声’，就像屏蔽背景杂音一样。
同时，我快速分析它的形态结构，寻找弱点，将思维集中在逻辑推理上，这似乎能一定程度上抵消那种混乱的影响。”
我顿了顿，补充道：“这或许就是你说的‘理智屏障’的雏形？
只不过，我是凭本能和过去的思维习惯做到的。”
赤砂听完，沉默了片刻，看我的眼神少了几分轻视，多了些许凝重。
“凭本能？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考古学家。
专门研究史前文明和……异常现象。”
我如实相告，这或许能增加我知识的可信度。
“考古学家……”赤砂咀嚼着这个词，似乎有些不解，但也没深究，“算你有点本事。
‘理智屏障’不是什么高深玩意，就是在灵能污染环境下保持自我意识不崩溃的基础技巧。
像你那样用脑子硬抗，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或者遇到更厉害的畸变体，迟早变疯子。”
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关键不是‘抵抗’，是‘疏导’和‘隔离’。
得像穿防护服一样，在意识外围构筑一层过滤层，让那些疯狂的念头滑过去，不首接冲击你的核心思维。
这需要特定的冥想技巧和精神力锻炼法。”
我立刻抓住了重点：“你有这种方法？”
“有。”
赤砂很干脆，“但这是保命的东西，不可能白给你。”
“我明白。”
我点点头，“等价交换。
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大崩塌’前的事情，比如某些可能还存在的地下设施结构、旧时代武器的原理、或者……一些关于‘星骸’的早期研究记录？”
我抛出了诱饵。
作为首席顾问，我确实接触过一些关于地外文明的机密档案，虽然当时大多被视为科幻猜想。
果然，“星骸”两个字让赤砂的身体明显绷紧了一下。
她盯着我，眼神锐利如刀：“你知道星骸的来历？”
“知道一些碎片信息，不确定是否有用。”
我谨慎地回答，“在‘大崩塌’前，我们的深空探测器曾捕捉到一些异常信号，指向太阳系外某个区域的能量爆发。
当时有理论认为，那可能是一次超新星爆发后的残骸，或者说……‘星骸’，以超光速抛射出的高能粒子流，可能会在几百年后影响太阳系。
但当时的主流科学界认为这概率极低，且无法证实。”
我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她的反应：“现在看来，那些理论……可能是对的。
而且，影响远超想象，它带来的不是单纯的辐射，而是某种……能够扭曲物理规则和生命形态的‘污染能量’，也就是你所说的‘灵能’。”
赤砂听得非常专注，呼吸都微微急促起来。
这些信息，显然是她这个时代的幸存者极难接触到的底层真相。
“继续说！”
她催促道。
“我需要更多的信息来验证和补充我的记忆。”
我适时地提出条件，“比如，现在公认的‘星骸坠落’是什么时候？
具体发生了什么？
除了畸变体，还有什么……其他的变化？
比如，有没有人因为接触星骸能量，获得了超乎寻常的力量，而不是变成怪物？”
赤砂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权衡。
最终，她开口道：“星骸坠落，据说是大概三十年前，‘大崩塌’的开端。
没有人真正看到它‘坠落’，那一天，天空突然变成紫色，然后全球范围内同时出现强烈的电磁脉冲和地震，所有现代设施瞬间瘫痪。
紧接着，灵能污染弥漫开来，大部分人首接疯了或者异变成了畸变体，只有少数人活了下来。”
“至于获得力量……”赤砂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有。
我们称之为‘觉醒者’。
他们能在污染中保持理智，并逐渐学会引导和运用灵能力量。
但觉醒者很少，而且……力量伴随着代价。
使用过度，或者心智不稳，同样会滑向疯狂，甚至变成更可怕的畸变体。”
她指了指自己：“我就是一个觉醒者，虽然是最低级的那种。
我的能力是‘强化附着’，能让武器暂时更锋利坚固，或者让身体某一部位力量速度短时间提升。”
所以她刚才投矛的速度和威力才会那么惊人。
“觉醒者……代价……”我默默记下这些关键信息。
这解释了赤砂为何能在这个世界生存，也点明了这个力量体系的危险性和局限性。
“你的知识很有用。”
赤砂看着我，做出了决定，“我可以教你最基本的‘理智屏障’构筑法，作为交换，你以后想到任何关于旧时代，特别是关于星骸的事情，都要告诉我。
另外，在这个据点，你得帮我做些事，比如辨识找到的旧时代物品，或者……下次出去搜寻物资，你得一起。”
她没给我拒绝的余地，这显然不是请求，而是合作的基础条款。
“可以。”
我爽快答应。
这正合我意。
我需要学习在这个世界生存的能力，也需要一个向导和信息来源。
赤砂无疑是最佳人选。
“很好。”
赤砂似乎松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些，“那么，欢迎来到‘铁锈镇’避难所，虽然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
她指了指这个空旷的地铁站。
她走到墙边，用矛尖在地上画起简单的图案和符号，开始讲解那晦涩的“理智屏障”构筑法。
我集中精神，调动起作为学者最强的能力——理解和学习。
然而，就在我尝试按照她的方法，第一次主动去感知和引导体内那微弱的、因抵抗畸变体而自然产生的一丝灵能时，异变发生了！
我的识海深处，那面源自穿越的、能够推演万物痕迹的“心镜”，突然自动浮现！
镜面上，不仅清晰映照出赤砂所教的屏障构筑原理，更开始自行推演、优化，将那些粗糙的线条和符号，分解、重组，演化成一套更精妙、更高效、仿佛首指本源的运行路径！
同时，心镜传来一道清晰的警示信息，指向地铁站幽暗的隧道深处：检测到微弱同源灵能波动……伴有非自然结构回响……疑似人工造物……存在低活性生命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