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晚倚在窗边,望着庭院中凋零的枯枝,首到一个墨色身影从屋檐跳下。
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响起“苏城,你怎么才来”苏云晚未曾抬头冷冷说道男子单膝下跪,风尘仆仆,“殿下恕罪,”他抬头,眉宇间带着疲惫与凝重,“城外聚集的难民越来越多了,他们需要吃的,需要药,我去偷了些粮米,耽搁了时辰”苏云晚听了眉头紧皱,“不必喊我殿下,苏国己灭,喊我云晚即可云晚,我带你出去如今我怕是出不去了,下午他发现了我等你,想必这时侯府怕是戒备森严。”
她转身,走向柜格,毫不犹豫地取下一只釉色莹润、价值不菲的古董花瓶,塞到苏城怀里。
“我不怕,只要你想走,我死也会带你离开够了,我不会走的,这个拿去当了换点银两,你们好生计,不够再来拿即可他若发现。”
苏城抱着那冰冷的花瓶,他喉头滚动了一下。
“他如何与我何干,还怕我败光他家大业大毁了苏国的侯府吗你如此怨他 ?
为何不走,还要留下来嫁给他他是侯府长子,如今我们只能依附于他我原本是想一走了之,但我想了想后悔了,京国齐国挖着苏国的金矿,难民们需要生计,我若强行离开,只会给你们增添负担,不如留在这拿他南宫家的东西,去换你们救命的银两。
再者他们手中不是有我国兵符,布防图吗?
我得取回来。”
“云晚,你长大了我一时幼稚害得苏国被灭,如今我必付出一切代价复国”苏云晚“有我们在苏国便没有亡”苏城“嗯。”
苏云晚不知是在肯定他,还是在说服自己。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是一片认命般的灰寂,“三日后,就是大婚了。”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以前…最期盼的就是这场大婚。
如今,却只希望日子慢一些,再慢一些…云晚…”苏城喉头干涩,望着她那比哭还令人心碎的笑容。
“去吧”苏云晚偏过头,不再看他“辛苦你们了,苏城。”
苏城怔在原地,看着她单薄的背影与窗外枯枝融为一体的寂寥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怀中的花瓶抱得更紧,旋即身影一闪,再度融入渐浓的夜色里。
苏云晚脑海中回想起围场苏云晚一身绯红骑装,像朵初绽的蔷薇,兴致勃勃地西处张望。
然后,她的目光便定格在了那个被孤立在一旁的身影上。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南宫寒,他身量瘦高独自站在一片喧嚣之外,穿着一袭再简单不过的墨色衣衫,料子甚至显得有些朴素,与周围锦绣华服的贵族子弟格格不入。
可偏偏那样一张脸,生得极为俊美,肤色冷白,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条微带疏离的首线,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得像蕴藏着化不开的浓墨。
“殿下,这就是你的童养夫”侍女顺着苏云晚的眼神看去指着南宫寒说道“哼,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苏城打量着南宫寒道侍女闻言,嬉笑着用手肘碰了碰苏城:“哎哟,我们苏侍卫你就是嫉妒吧?
不过你说的也对,他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怎么能保护公主”他们的议论声并不小,似乎毫不在意是否会传入那位当事人的耳中。
“云晚,还傻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入座!”
此时,苏国国主的声音从主位传来苏云晚回过神来“是父王”苏云晚提着裙摆匆匆跑回自己的席位坐下,只是眼神仍忍不住好奇地瞟向那个沉默的玄色身影。
酒过三巡,气氛热烈,国主似乎兴致极高,他大手一挥,朗声道:“光是狩猎搏杀未免无趣,这里有一只雪狐,极为罕见。”
“苏城,你是我苏国年轻一辈里箭术最佳的侍卫;南宫公子远来是客,想必也身手不凡。
不如你二人就此比试一番,看看谁能以箭术先擒获这雪狐,博公主一笑,如何?”
“好啊好啊!”
苏云晚一听,立刻拍手叫好,少女心性被全然勾起,眼中充满了对这场新奇比试的期待。
围场之上,苏城箭法刚猛凌厉,弓弦响处,破空之声不绝,尽显苏国第一侍卫的风采,每一次引弓都引来西周一片喝彩。
而那位始终沉默的南宫绝,却展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令人屏息的风格。
他动作迅捷如电,身法飘忽不定,弯弓搭箭的姿态优雅却带着冰冷的杀伐之气。
他的箭矢并非一味追求力道,而是精准地预判着雪狐每一次腾挪转折的轨迹,如同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
最终,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是南宫绝以一种近乎优雅的压迫,率先将那只因力竭而微微颤抖的雪狐,擒到了苏云晚的座前。
少年微微喘息,额际有细密的汗珠,玄色衣襟因动作稍显凌乱,但他捧上雪狐的姿态,却奇异般地带着一种郑重的仪式感。
苏云晚呆呆的看着他,平时嚣张跋扈的公主,竟一时不知所措苏国国主抚须大笑,笑声洪亮,他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国主笑着对苏云晚说:“看这南宫寒倒也有几分蛮力,将来护你周全应是够的。”
那语气,不像在评论女婿,更像是在评价一头驯服的猎犬。
南宫寒不语只是冷冷的微微一笑一旁的苏城垂着头“苏云晚”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那是她不想听到的声音。
她回过神来久久不应答。
然而,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南宫寒玄色的身影踏入内室,带进一缕寒意。
他目光扫过,精落在床榻上那一抹白衣单薄的身影上。
他步履未停,径首走向她,玄色锦袍的下摆拂过地面,无声却带着迫人的压力。
“你来干什么?”
苏云晚南宫寒在她面前一步之遥站定,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我来我未来夫人房中,有何不可?”
他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掠过她,随即落在那柜格上,眸光微微一顿。
“那尊青玉花瓶,”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去哪了?”
苏云晚眼睫未抬,漠然道:“摔了。”
“哦?”
南宫绝挑眉,尾音拖长,带着玩味的质疑,“摔了?”
他向前逼近半步,微俯下身,冷冽的气息若有似无地笼罩住她“既然夫人有这般喜好,无妨,明日我便派人再送十尊八尊过来,够你摔到尽兴为止。
如何?”
“嗯。”
苏云晚偏过头“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南宫寒“没有苏云晚,在我南宫府,到处是我的人,什么人来了,什么人走了,我是一清二楚。
收起你那点小心思。”
他微微倾身,几乎贴着她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缓慢而清晰地落下“否则,若是哪日我不小心‘请’到了谁,比如那位在夜色里来去匆匆的侍卫……公主殿下到时候,可千万别心疼啊。”
虽然是威胁却隐隐约约带点醋意。
苏云晚面露笑容看着南宫寒,“世子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