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下方的抓挠声越来越清晰，那“嗬嗬”声像是破风箱在拉动，又像是某种野兽临死前的哀鸣，听得人头皮发麻。
陈九一把将王胖子和苏文远往后拽了拽，自己则死死盯着洞口，手里的石头捏得发白。
“都别动，看清楚再说。”
王胖子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九哥……这底下……不会是那老头吧？
他不是掉下去了吗？
咋还……”苏文远眉头拧成一团，紧握着匕首的手微微出汗：“不对劲。
就算他没摔死，也不该发出这种声音。
而且这声音……太奇怪了。”
话音刚落，洞口边缘的泥土突然被猛地扒开，一只枯槁的手伸了出来，指甲又黑又长，深深抠进泥土里。
紧接着，是第二只手。
“妈呀！”
王胖子吓得差点跳起来，被陈九一把按住。
两只手用力一撑，一个脑袋缓缓从洞口探了出来。
正是昨晚那个老者！
只是此刻的他，模样比之前更加诡异。
脸上的皱纹扭曲在一起，双眼圆睁，眼球却浑浊得像是蒙上了一层白膜，嘴巴大张着，那“嗬嗬”声正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他的脖子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歪着，仿佛被人硬生生拧过。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身上那件破烂的蓑衣沾满了暗红色的黏液，散发着一股比之前浓烈数倍的腐臭，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他……他这是咋了？”
王胖子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老者没有看他们，只是用那双翻白的眼睛“望”着前方，喉咙里持续发出“嗬嗬”声，西肢以一种僵硬的姿势，一点点将身体从洞口里往外挪。
他的动作很慢，像是提线木偶，每动一下，关节都发出“咔哒”的脆响。
陈九的心跳得像擂鼓，他隐隐觉得，眼前的老者己经不是“人”了。
“小心，他不对劲！”
苏文远突然想起了笔记里的一段话，脸色瞬间煞白：“是‘尸变’！
笔记里提过，有些古墓周围的土壤含有特殊物质，或者被下过邪咒，人若是死在附近，尸体很可能会发生异变……尸变？！”
王胖子吓得魂飞魄散，“那不是诈尸吗？！”
就在这时，那老者突然停止了动作，歪着的脑袋猛地转向三人的方向，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盯”住了他们。
下一秒，老者喉咙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猛地从洞口扑了出来，速度快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老者该有的身手！
“快躲！”
陈九大喊一声，猛地将苏文远往旁边一推，自己则拉着王胖子向另一侧翻滚。
老者扑了个空，重重摔在地上，发出“噗”的一声闷响，身上的黏液溅了一地。
他似乎毫不在意，挣扎着爬起来，再次朝着离他最近的王胖子扑去。
王胖子吓得腿都软了，举着木棍胡乱挥舞：“滚开！
别过来！”
木棍打在老者身上，像是打在一块硬木头上，老者毫无反应，依旧首挺挺地扑向王胖子。
千钧一发之际，苏文远反应过来，握紧匕首冲了上去，对着老者的后心狠狠刺了下去！
“噗嗤”一声，匕首没入寸许，却像是刺在了某种坚硬的物体上，再也进不去了。
老者猛地转过身，张开嘴，露出一口黑黄的牙齿，朝着苏文远咬去。
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熏得苏文远差点喘不过气。
“文远！”
陈九见状，抓起地上的石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老者的脑袋砸去。
“嘭”的一声闷响，石头正中老者的额头，却只砸出一个浅浅的坑，老者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
“这玩意儿是铁做的吗？！”
王胖子惊呼。
陈九心里也是一沉，寻常尸体哪有这么硬？
这老者的异变，恐怕比苏文远说的“尸变”还要诡异。
老者再次扑向苏文远，苏文远急忙后退，却被脚下的树根绊倒，摔在地上。
匕首也脱手飞了出去，落在几米外的雾中。
眼看老者就要扑到苏文远身上，王胖子急红了眼，也顾不上害怕了，举起粗木棍，大吼一声，朝着老者的脖子狠狠砸去：“去你娘的！”
“咔嚓！”
一声脆响，老者的脖子被木棍砸得向后弯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脑袋几乎贴到了后背。
他终于停下了动作，保持着这个扭曲的姿势，僵在原地，喉咙里的“嗬嗬”声也停了。
王胖子喘着粗气，手里的木棍都被震得发麻：“总……总算搞定了吧？”
苏文远从地上爬起来，心有余悸地看着老者的尸体，摇了摇头：“不好说，小心点。”
陈九捡起苏文远掉落的匕首，慢慢靠近老者，仔细观察着。
只见老者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黑色，身上的黏液还在缓缓渗出，滴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小的坑洞。
“这黏液有问题。”
陈九低声道，“别碰他。”
就在这时，老者那颗几乎贴到后背的脑袋，突然以一个更加诡异的角度转了过来，那双翻白的眼睛死死“盯”着陈九，嘴巴再次张开，发出一声更加尖锐的嘶鸣！
“还没死透！”
陈九吓了一跳，急忙后退。
老者的身体像是没有骨头一样，以一种扭曲的姿势重新站起来，西肢反折，朝着陈九扑来。
这一次，他的速度更快，动作也更加灵活，完全不像之前的僵硬模样。
陈九心里暗骂一声，拉着苏文远和王胖子就往浓雾深处跑：“快跑！
这东西弄不死！”
三人不敢回头，拼了命地往前跑，身后传来老者追逐的脚步声和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嘶鸣声，如同附骨之疽，紧紧跟在后面。
浓雾中，他们根本分不清方向，只能凭着感觉瞎跑，好几次差点撞到树上，身上的绳子被拉扯得紧绷，勒得三人腰生疼。
“这样跑不是办法！”
苏文远一边跑一边喊道，“他速度太快，迟早会被追上！”
陈九也知道，但现在这种情况，除了跑，他们别无选择。
“先跑出这片雾再说！”
就在这时，王胖子突然“哎哟”一声，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
陈九和苏文远被绳子一带，也跟着摔倒了。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嘶鸣声就在耳边响起。
陈九急忙回头，只见老者那张扭曲的脸就在眼前，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想也没想，举起匕首就朝着老者的眼睛刺去！
匕首准确地刺入了老者的眼眶，一股黑褐色的液体喷了出来。
老者的动作猛地一顿，嘶鸣声变得更加凄厉。
趁着这个空档，陈九一把拉起王胖子：“快走！”
三人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刚想继续跑，王胖子却指着自己脚下，脸色惨白：“九哥……你看这……”陈九低头一看，只见王胖子刚才摔倒的地方，地面上露出了一块青灰色的石板，石板上刻着一些模糊的花纹，看起来像是人工雕琢的。
“是……是墓道入口？！”
苏文远惊呼。
他们刚才慌乱中，竟然跑到了辽代大墓的入口附近？
老者再次追了上来，陈九咬了咬牙：“没时间想了！
下去！”
他和王胖子合力掀开那块沉重的石板，石板下露出一个黑黢黢的通道，一股更加阴冷的气息从里面冒出来。
“快跳！”
陈九将苏文远推了下去，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
王胖子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越来越近的老者，也闭着眼睛跳了下去。
就在三人跳入通道的瞬间，身后传来老者愤怒的嘶鸣声，紧接着，通道口的石板被猛地合上，将那嘶鸣声和浓雾一同隔绝在外。
通道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三人摔在坚硬的地面上，疼得龇牙咧嘴。
“他娘的……总算……躲开了……”王胖子喘着粗气，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陈九摸索着从包里拿出火折子，吹了半天，才点燃了一根蜡烛。
微弱的烛光下，他们看清了所处的环境——这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墙壁是用青灰色的砖块砌成的，上面布满了灰尘和蛛网，散发着一股陈旧的霉味。
“这里……真的是辽代大墓的墓道？”
王胖子看着周围的环境，有些不敢相信。
苏文远站起身，借着烛光观察着墙壁上的砖块，点了点头：“没错。
这种砖块的样式和砌法，正是辽代王侯墓葬的典型特征。
我们……真的找到地方了。”
陈九却没有丝毫喜悦，他望着通道深处那无尽的黑暗，眉头紧锁：“别高兴得太早。
外面的老者都变成了那样，这墓里的东西，恐怕只会更危险。”
蜡烛的火苗突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仿佛有风吹过。
三人同时安静下来，屏住呼吸，警惕地看向通道深处。
黑暗中，似乎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正从墓道深处，缓缓向他们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