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穹顶的施华洛世奇吊灯折射出细碎冷光，映在苏蔓新做的法式美甲上，像十片淬毒的刀。
三个月前她也是这样涂着鲜红的指甲，轻轻搭在我熬夜画的设计稿上。
"夏夏，你这套'荆棘玫瑰'系列真是绝了。
"她歪头时耳垂上的钻石耳钉晃得人眼花，"要是能做成实物，绝对能拿下巴黎珠宝展的入场券。
"此刻那对耳钉正别在她新做的耳骨上，随着她凑近身旁男人的动作微微颤动。
我的前男友周明远低头听她耳语，西装领口隐约露出一抹红痕——那是今早我在他衬衫上发现的同款口红印。
"感谢各位莅临'璀璨之夜'慈善晚宴。
"主持人声音响起瞬间，苏蔓腰肢轻摆踏上T台。
香槟色鱼尾裙包裹的身段玲珑有致，颈间蓝宝石项链在镁光灯下流光溢彩。
那是我熬了二十个通宵设计的"海洋之心"，此刻却成了她胸口最锋利的刀。
"接下来要拍卖的是苏蔓小姐捐赠的'荆棘玫瑰'胸针......"主持人话音未落，我霍然起身。
高跟鞋踩过满地香槟渍，蕾丝裙摆扫过周明远惊愕的脸。
"这件拍品，"我夺过话筒时指尖触到苏蔓冰凉的钻石手链，"是剽窃。
"宴会厅骤然寂静。
苏蔓涂着TF黑管16号的唇瓣微张，这个表情我太熟悉了——高中时她偷改我志愿被揭穿，大学毕业典礼上她把我锁在洗手间，上周她把我灌醉后摸走U盘，都是这副无辜又委屈的模样。
大屏幕突然亮起。
微信聊天记录一页页翻过，最后定格在凌晨三点的设计稿传输记录。
宾客席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我看到前排几位珠宝收藏家皱起眉头。
"这是误会......"苏蔓伸手来拉我腕表，镶钻甲片故意划过我结痂的伤口。
两个月前她在茶水间打翻咖啡时，也是这样"不小心"用美工刀划破我的手。
我反手扣住她手腕，袖口滑落露出她腕内侧的烟疤。
这个号称对尼古丁过敏的淑女，上周刚在我家阳台抽完半包爱喜。
"需要调监控吗？"我贴近她耳畔轻笑，"上个月16号凌晨，周明远家的电梯监控？"她瞳孔骤缩。
香槟塔就在这时轰然倾倒，三百只高脚杯在她脚边碎成水晶暴雨。
我早算准了侍应生经过的时间，就像她算准了我每次交稿前会去便利店买关东煮。
"苏小姐连摔倒都要摆pose呢。
"我弯腰捡起浸在酒液里的玫瑰胸针，18K金荆棘刺破指尖。
血珠滴在鸽血红宝石上，正好补全设计图上缺失的那抹艳色。
安保人员冲进来时，我对着镜头举起手机。
屏幕上是她发给周明远的露骨短信，时间显示在我们恋爱三周年纪念日当天。
宾客席传来江总监的冷笑，这位珠宝界泰斗最恨抄袭者，此刻正用鉴赏珠宝的眼神打量我染血的裙摆。
警笛声由远及近。
苏蔓挣扎时扯断珍珠项链，***的南洋珠滚过她新做的热玛吉脸。
我踩住一颗珠子碾碎，就像碾碎这些年喂了狗的真心。
"知道为什么选香槟塔吗？"我蹲下替她整理散乱的发丝，"你十八岁生日那天说，等我们成名了要在香槟雨里跳舞。
"她精心描绘的眼线晕成墨色的河。
我摘下胸针别在警服口袋，荆棘刺破警徽的瞬间，听到身后传来相机快门声。
明天头条照片会很精彩：剽窃者被押上警车，原创者站在血色香槟里，像浴火重生的凤凰。
法医证物袋在冷光灯下泛着淡蓝的雾，那枚玫瑰胸针蜷缩在密封袋里，花瓣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渍。
我隔着橡胶手套抚摸荆棘尖刺，金属的寒意穿透两层乳胶，在指腹刻下细密的痛感。
"林小姐，您确认这是案发时苏蔓佩戴的首饰？"警察的问询让我想起三个月前的那个雨夜。
那天我刚完成"荆棘玫瑰"系列的第三版设计稿，苏蔓踩着CL红底鞋闯进工作室，指甲上镶着碎钻的甲片叩在玻璃台面，发出类似骨节碎裂的声响。
"夏夏，明远说今晚要加班。
"她将星巴克纸杯推过来时，杯壁凝结的水珠在草图上洇出深色斑点，"喝点热的，你脸色白得吓人。
"摩卡甜腻的香气里混着若有似无的雪松气息。
我盯着她锁骨处晃动的玫瑰金项链——那是我送她的二十五岁生日礼物，此刻却像条吐信的蛇缠在她颈间。
监控视频就是在那天深夜恢复的。
屏幕幽蓝的光映在周明远未拆封的领带上，GUCCI的暗纹在暂停画面里扭曲成诡异的花纹。
视频里苏蔓刷开我家门禁的时间显示01:27，珊瑚绒睡衣袖口露出半截银色U盘。
我抓起茶几上的柑橘调香水朝空中猛喷，试图盖过视频里残存的银色山泉余香。
破碎的翡翠镯子在抽屉深处闪烁，母亲临终前说过的话突然在耳畔炸响："永远不要相信会调香的人，气味是最完美的记忆载体。
"水晶吊灯将宴会厅切割成无数菱形牢笼，我望着T台上旋转的苏蔓，她颈间的蓝宝石在镁光灯下折射出冷冽的冰棱。
那本该是我的"海洋之心"，此刻却化作毒蛇盘踞在她雪白的颈项。
"林设计师怎么躲在角落？"方总端着香槟踱步过来，定制西装的袖扣泛着冷光，"听说你的初选作品涉嫌抄袭？"我握紧手包里的录音笔。
三天前方氏集团注资评审会的消息刚传出，设计部就收到匿名举报信。
苏蔓在晨会上哭得梨花带雨，说我电脑里有她半年前的设计草图。
"方总说笑了。
"我抿了口柠檬水，柑橘调的香水与苏蔓身上的雪松气息在空气中厮杀，"真金不怕火炼，您说对吗？"宴会厅突然响起惊呼。
苏蔓提着裙摆从旋转楼梯款款而下，锁骨处的玫瑰金项链正在变形重组——荆棘藤蔓缠绕着中央红宝石，在机械传动声中绽放成带刺的玫瑰。
这正是我设计稿第37页的隐藏机关，连周明远都不曾知晓的秘密。
"这款'荆棘之心'的灵感，来源于我高中时期的一段往事。
"苏蔓指尖轻抚红宝石，美甲上的碎钻在镜头前闪烁，"当时最好的朋友偷走我的素描本......"指甲掐进掌心时，我摸到腕间翡翠镯子的裂纹。
母亲临终前说这镯子能预警恶意，此刻那些裂纹正发出细微的蜂鸣。
宴会厅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我看到周明远消失在通往洗手间的走廊。
隔间传来暧昧水声时，我正对着化妆镜补口红。
TF黑管16号是苏蔓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此刻却像管凝固的血。
手机震动弹出匿名邮件，电梯监控截图里，周明远搂着苏蔓的腰，时间显示在我们第一次约会的纪念日。
"宝贝别闹，小心蹭掉口红。
"周明远低哑的轻笑刺破门板。
我看着他嵌在苏蔓腰间的定制皮带，那是我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生日礼物，此刻正勒进她高定礼服的丝绸里。
闪光灯突然从四面八方亮起。
苏蔓踉跄着跌出隔间，肩带滑落露出锁骨处的玫瑰刺青——那是我和她十八岁时在巷尾纹身店刻下的友情印记，如今被改成缠绕着字母Z的毒藤。
"夏夏你听我解释！"她伸手来拽我的珍珠耳环。
我偏头躲过的瞬间，翡翠镯子撞在洗手台上，裂纹中渗出奇异的荧光。
二十年前母亲参加国际珠宝展的证件照从裂缝中滑出，背面是江总监的笔迹："致最耀眼的天才设计师林晚秋。
"宴会厅突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大屏幕上正在播放苏蔓的获奖感言，背景板印着方氏集团的LOGO。
我擦掉镜面上的水雾，看见江总监站在人群最后方，手中钢笔正指向我腕间发光的玉镯。
手机再次震动，匿名发件人传来加密文件。
点开的瞬间，苏蔓的电脑桌面在屏幕炸开，加密文件夹标注着"猎物档案"，最新文档修改时间显示为今天凌晨三点。
我转身时撞翻侍应生的香槟塔。
琥珀色酒液漫过苏蔓的镶钻高跟鞋，她精心打理的卷发粘在涨红的脸上，像极了十八岁那年被我撞见偷改高考志愿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