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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0-02

菊霞临死前躺在镇医院病床上,身上溃烂流脓。邻居老太太路过病房窗口啐了一口:“报应!

当年把人家小玲的自行车砸烂时没想到今天吧?”女儿小慧来送饭,

把粥碗重重砸在床头柜上:“妈,城里那个相好呢?怎么不来伺候你?

语:“我要是当年好好读书……”窗外传来村里小孩唱着她现编的童谣:“菊霞菊霞不要脸,

害人害己得艾滋!”菊霞是顶着四乡八村都出挑的一张脸,

从苦水村那个山窝窝里挣扎出来的。她从小就晓得自己好看。细眉大眼,

皮肤不像村里其他姑娘那样糙黑,带着点难得的白净。也正是这份好看,

让她心里早早埋下了不甘的种子。她瞧不上土里刨食的营生,

瞧不上爹娘那满是裂口、永远洗不净泥垢的手,

更瞧不上村里那些拖着鼻涕、满身汗臭的小子。她菊霞,是要飞出去,飞到大城市,

飞到亮堂宽敞的楼房里,过上官太太一样日子的。所以,

当同龄的姑娘们背着书包深一脚浅一脚走十几里山路上学,在教室里啃那些枯燥的课本时,

菊霞正对着一面缺了角的水银镜,用攒钱买来的最便宜的雪花膏,细细地擦脸。课本?

有什么用?能当饭吃,能当漂亮衣裳穿?她撇着嘴,眼里是全然的轻蔑。老师家访,

语重心长地对蹲在门口抽旱烟的父亲说:“女娃也得读书,

不读书没出路……”父亲闷着头不吭声,菊霞在屋里把搪瓷盆摔得哐当响,

尖着嗓子嚷:“读什么读!认几个字不当睁眼瞎就行了!我还得帮娘喂猪呢!

”其实她哪儿喂过猪,不过是借口。她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如何让自己更出挑,

如何能被偶尔来村里的、那些外面世界的男人看上。她想象着有一天,

一个穿着体面、开着汽车的男人会路过苦水村,一眼就被她的美貌击中,然后把她带走,

远离这片贫瘠的土地。可惜,苍天没顺着她的心意来。一年年过去,汽车没等来,

等来的是媒婆踏破门槛,说的却都是隔壁村张三李四王五家的儿子——无一例外,

都是地里刨食的。菊霞心气高,挑挑拣拣,眼看就要过了二十岁,在村里已是老姑娘的年纪,

爹娘急得嘴上起泡。最后,她几乎是赌着气,选了邻村的老实后生刘大山。为啥选他?

只因为刘大山家答应给的彩礼,比别家多了一头猪。菊霞想着,这家人或许家底厚实些。

嫁过去那天,唢呐吹得震天响,菊霞穿着借来的、半新不旧的红色嫁衣,脸上抹得红是红,

白是白,心里却像揣了块冰。下了花轿,走进刘家那几间低矮的土坯房,

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婆婆倒是个慈眉善目的,拉着她的手说往后就是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可当她看到那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刘大山,穿着不合身的新褂子,

脸上带着点憨厚的、近乎迟钝的笑容,手脚似乎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时,菊霞胃里一阵翻涌。

洞房花烛夜,她没让刘大山近身。理由是,累了一天,身上不舒坦。刘大山讷讷地,

蜷在炕的另一头睡了,鼾声渐渐响起。菊霞瞪着糊了旧报纸的顶棚,眼泪无声地淌了下来,

浸湿了鸳鸯戏水的枕头。这不是她想要的日子,绝不是。二婚后的日子,如同一潭死水,

沉闷得让人窒息。刘大山的“老实”,很快显露出了另一面——那是浸到骨子里的懒。

地里的活儿,爹娘催三遍不动弹,犁地嫌牛走得慢,除草嫌腰疼。后来干脆找借口,

说脚崴了,腰闪了,赖在家里。他唯一的兴致,似乎是摆弄院里那几笼鸟,

或者蹲在村口大槐树下,跟一帮闲汉扯闲篇,一蹲就是半天,直到日头西斜。家里的重担,

肉眼可见地压到了菊霞和婆婆身上。婆婆是个沉默的妇人,年轻时守寡,

一个人拉扯大山长大,什么苦都吃过。她不言不语,只是埋头干活,喂鸡、洗衣、做饭,

伺候那几亩薄田,佝偻的背影像一张拉满了的弓。菊霞哪里受过这个?

她指着刘大山的鼻子骂:“嫁给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窝囊废!

懒死鬼托生的!”刘大山起初还辩解两句,后来连辩解都懒得,任由她骂,骂急了,

就抱着鸟笼子躲出去,直到天黑才回来。拳头打在棉花上,菊霞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看什么都不顺眼。摔盆打碗成了家常便饭,好好的一个家,整日里弥漫着硝烟味。

婆婆看不过去,私下里劝菊霞:“霞啊,大山他就那么个性子,

娘知道委屈你了……可这日子,总得往前过不是?咱娘俩勤快些,

日子总能过起来的……”菊霞柳眉倒竖:“过?怎么过?指着那个废物吗?

我菊霞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她甩开婆婆干枯的手,眼泪汪汪,却不是为生活的艰辛,

而是为她那彻底破碎的、嫁入豪门的美梦。一年后,菊霞生了个儿子。婆婆喜得合不拢嘴,

抱着大孙子“金宝”“金宝”地叫。刘大山似乎也精神了几天,抱着儿子在村里转悠了一圈。

可新鲜劲一过,懒病照旧。孩子的哭闹让他心烦,他宁可出去听鸟叫,也不愿在家抱孩子。

菊霞看着怀里嗷嗷待哺的儿子,又看看家徒四壁的房子,心里一片冰凉。

她觉得自己就像陷在了一个巨大的、粘稠的泥沼里,越是挣扎,下沉得越快。又过了两年,

不知是婆婆的意思,还是刘大山突发奇想,他们从更穷的山沟里抱养了一个女婴,

说是给金宝作伴,将来也好多个帮衬。女婴瘦瘦小小,像只猫。菊霞本不情愿,

但看着那孩子,心里某处微微动了一下,或许,养个女儿,将来嫁人能换笔彩礼?

她没再反对,给女婴取名小慧。儿子的出生,女儿的抱养,

并未给这个家带来多少实质的改变,只是让菊霞的怨怼更深,让她觉得身上的枷锁更重。

她时常抱着小慧,对着不懂事的孩子喃喃自语:“你命也不好,投生到这家……娘命也不好,

咱们娘俩,都是苦命的人……”她的目光,开始越过自家低矮的土墙,望向屋后。

三屋后住着一户姓陈的人家,男人在外打工,女人身体不好,常年吃药,

家里有个女儿叫陈小玲,正上初中。菊霞尤其看不惯那个陈小玲。那丫头片子,

长得干干瘦瘦,穿的也是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可偏偏,那双眼睛亮得灼人。每天天不亮,

就能听到她窸窸窣窣起床、轻声诵读课文的声音;傍晚放学回来,别的孩子满村疯跑,

她就搬个小凳子坐在自家门口,趴在一个高一点的凳子上写作业,背影单薄,

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劲儿。最让菊霞刺眼的,是陈小玲家那辆自行车。一辆半旧的二八大杠,

却是村里少有的几件“现代化”物件之一。陈小玲就是骑着这辆车,

每天往返十几里地去镇上的中学。那辆车,在菊霞眼里,成了某种象征,

象征着她求而不得的、另一种人生的可能——读书,上进,走出大山。她菊霞没能走通的路,

凭什么一个黄毛丫头能走?而且走得那么坚定,那么旁若无人?心里的邪火,

像荒草一样疯长。一天,陈小玲骑着车放学回来,车把上挂着一个布袋子,

里面似乎装着几本新发的书。菊霞正端着一盆涮锅水往外泼,看见那车,那书,

那丫头脸上似乎带着点笑意,她心里的火“腾”地就起来了。“挡害的东西!”她骂了一句,

故意把水泼得老远,溅起的泥点子崩到了陈小玲的裤腿上。陈小玲愣了一下,看了菊霞一眼,

没说话,推着车想从旁边绕过去。菊霞却堵在窄窄的通道口,

斜着眼上下打量她和她那辆自行车:“哟,大学生回来了?瞧这车金贵的,占这么宽的路,

还让不让人走了?”“菊霞婶子,这路……大家都能走的。”陈小玲小声说。“都能走?

你看看你这破车,横在这里,我怎么过去?”菊霞声音拔高,引来了几个邻居探头张望。

陈小玲脸涨红了,想把车往自家墙根靠靠。菊霞却猛地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