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导师说，那面镜子能换来顶流人生。 我对着镜面抹上指尖血，念完咒语时，里面的我倒映慢了一秒才笑。 弹幕炸了，打赏刷爆屏幕，我却看见镜中浮现一个穿校服、流血泪的女孩。 她张开嘴，没有声音，但我的灵魂像被撕开。 蜡烛瞬间变成幽绿色，冰冷的手从镜子里伸出来，掐住我的脖子往镜面拖。 直播手机还亮着，弹幕疯狂滚动“主播身后有鬼”，而我的脸已经贴上冰冷蠕动的镜面。 原来请镜仙的代价，是成为另一个怨魂的替身。 现在，轮到你了——
你敢照镜子吗？
这鬼镜子，***邪门。
刚才还好好的。可自从按那个“黑莲导师”说的，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像小孩涂鸦的符号，又哆哆嗦嗦点上这圈白蜡烛，屋里的温度就跟漏了气的皮球似的，嗖嗖往下掉。
她穿着件薄吊带，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阵接一阵，就没消停过。
直播手机架在对面，屏幕上的弹幕稀稀拉拉，没精打采。
“又搞灵异？霏霏子过气实锤了。”
“道具组加鸡腿哈，蜡烛挺下本嘛。”
“没劲，还不如跳舞呢。”
凌菲菲心里呸了一声。你们懂个屁。
这回，老娘可是拼了。
那天“黑莲导师”私信我，说得玄乎：镜仙问前程，心诚则灵。可这“诚”字，得有代价。想要多大的前程，就得押上多大的本钱。
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冲着镜头硬挤出一个笑。“家人们……刚才……刚才只是热热身。”
“接下来，才是正戏……请仙仪式。”
弹幕滚得快了点。
“哟，动真格了？”
“主播别玩脱了线。”
凌菲菲吸了口气，拿起旁边那根细针。心一横，对着食指指尖扎下去。
嘶——真疼。血珠一下子冒出来，红得扎眼。
“看好了，家人们，”把冒着血珠的指尖，慢慢抹在冰凉的镜面上。一道暗红的痕，像给这死寂的镜子，硬生生划开了一道口子。
接着，对着镜子，念出那段拗口又阴森的口诀。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撞来撞去。
最后一个音落下。
凌菲菲死死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脸煞白，眼神里汪着恐惧，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期待。
一秒。
两秒。
镜子里的“我”，动作……好像慢了半拍？
明明已经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狂喜表情，可镜中那个倒影，却延迟了一刹那，才僵硬地、像个提线木偶似的，扯出同一个弧度的笑。
是错觉吧？肯定是太紧张，眼花了。
可弹幕瞬间炸了锅！
“***！刚才是不是卡了？” “我也看到了！镜子里的慢半拍！” “特效？这么逼真？” “礼物刷起来！***！”
打赏的特效噼里啪啦糊满了屏幕。直播间的人数像点了火的炮仗，嗖嗖往上窜。热度排名一路飙升。
成了！真的成了！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瞬间被狂喜冲得七零八落。代价？值了！
“感谢‘黑莲至尊’的火箭！”凌菲菲声音兴奋得发颤，凑近镜子，“镜仙请来了！现在……是问答时间！”
“镜仙镜仙，告诉我……”凌菲菲问出了那个憋在心里好久、搅得日夜不宁的问题，“我霏霏子，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成为顶流？”
问完，凌菲菲屏住呼吸，等着镜中的“我”做出导师说的那个“肯定手势”。
没有。
镜子里，那个穿着性感吊带裙的倒影，一动不动。脸上那点惊喜，像劣质的墙皮，一块块剥落、褪尽。最后，定格。
变成一个从未见过的……怨毒到骨子里的微笑。
凌菲菲头皮嗡的一声，全麻了。
“别……别开玩笑……”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是说给镜子听，又像是哀求自己。
就在这时，圈着的白蜡烛火苗，噗的一声，齐齐变成了幽绿色。整个房间被映得像个巨大的、冰冷的坟茔。
一股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阴风，吹得头发丝都根根站立。
镜面不再清晰，像被扔进了石子的死水，荡开一圈圈扭曲的涟漪。里面的影像糊了、变形了。
弹幕彻底疯了。
“***！绿了！全绿了！” “主播你身后！！！那团黑影是什么？！” “妈呀我不敢看了！” “剧本吧？演技可以啊霏霏子！”
“是……是节目效果！”凌菲菲猛地回头，尖叫声刺得自己耳膜疼。身后空空如也，只有那面冰冷的墙。
可当她再转回头，看向镜子的刹那——
全身的血液，霎时凉透。
镜子里哪还有自己？什么吊带裙，什么精致妆容，全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明显不合身的旧款蓝白校服的女孩。头发枯黄，脸是死人的惨白。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没有瞳孔，全是浑浊的眼白。不，有颜色，两行殷红的血泪，正顺着她眼角往下淌。
她张开了嘴。
没有声音。
可凌菲菲脑子里像被一根烧红的铁锥狠狠刺穿！一种无声的尖啸，直接在魂魄里炸开。
“跑！我得跑！”
可腿像灌了铅，不，像是被无数只从地下伸出来的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了脚踝。动弹不得。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镜子里那个女学生。
缓缓地，抬起一只苍白浮肿的手。
食指伸出。
笔直地。
戳向自己。
凌菲菲的脸，被狠狠拽着撞上了镜面。
没有预想中玻璃的坚硬。反而像是陷进了一块冰凉、颤抖的巨大果冻里。
直播手机还忠实地记录着一切。弹幕已经变成了疯狂的、无意义的刷屏。
“啊啊啊！” “报警！快报警啊！” “是真的！主播没了！” “镜子里有鬼！有鬼！”
在意识被彻底拖进黑暗之前。
最后的视野里，是镜中那个流着血泪的女学生。她凑近，隔着一层冰冷的、颤动的镜面，几乎脸贴着脸。
然后，她伸出了紫黑色的、带着黏腻液体的舌头。
缓缓地。
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腥气。
舔过了镜面。
也等于，舔过了凌菲菲的脸。
黑暗漫上来，吞没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