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后他步步为营

重逢顾衍，距离我狼狈结束他家教老师的身份，已过去五年。

当年那个染着银灰刺猬头的叛逆少年，如今是聚光灯下侃侃而谈的新贵。而我，

穿着过时的旧裙子，像一粒误入水晶宫的尘埃。一夜失控后，我落荒而逃，

却被他堵在门口：苏念，五年了，除了逃，你还会什么？他步步紧逼，

化身最耐心的猎人。1念念啊，今晚顾家慈善晚宴，点名要你去。妈，店里忙，

真走不开。忙什么忙！你那小破书店……唉！顾家是世交！不去像话吗？

再说顾衍回来了！出息大了！你也该露个脸。那个五年前被我亲手推开，

头也不回走掉的少年回来了。知道了。2十九岁的我，捏着地址纸条，

站在气派的雕花铁门外，手心全是汗。佣人带我穿过花园，推开厚重的门。

一个身影陷在巨大的黑皮沙发里，背对着我，就看见一头嚣张的银灰色头发。顾衍同学，

你好，我是……我尽量让声音稳点。沙发里的人慢吞吞转过来。一张脸是真好看，

可惜写满了老子不爽。皮肤冷白，薄嘴唇抿着。那双眼睛像只没驯服的野生小兽，

上下扫我一眼，全是不耐烦。哦。他随手抄起茶几上一本书，甩我面前。解。

身子一歪，又瘫回沙发玩手机。明摆着刁难。我好歹也是学霸出身，什么时候受过这气？

我没碰那题集，从自己包里掏出课本和习题册：顾衍同学，今天复习第三章。翻书，

65 页。他有点意外地抬眼，再次看向我。四目相对，火花带闪电。

3出租车停在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口。宴会厅里全是光鲜亮丽的人。掌声响起，人群往舞台涌。

……有请本次晚宴重要发起人，衍科创始人兼 CEO——顾衍先生！剪裁完美的西装，

衬得肩宽腰窄腿巨长。那头嚣张的银灰刺猬头，变成了沉稳服帖的黑发，一丝不苟地梳上去，

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深邃的眉眼。感谢各位莅临……声音低沉清晰。一番讲解结束。

一道身影无比自然地挽住了顾衍刚放下话筒的手臂。顾衍侧头看她，没推开。

4顾衍烦躁摔笔：学这破玩意儿有啥用！我没吭声，抽走他捏坏的笔，换了支新的，

推过去一张纸条。上面是我熬夜整理的、他感兴趣的天文竞赛信息。他盯着纸条，

别扭地哼一声，却把纸条仔细折好塞进书包。5暴雨天。我发着高烧，头疼欲裂，

还是去了。顾衍看我惨白的脸：病秧子来干嘛？传染我啊！可等我昏昏沉沉趴桌上时，

一杯温水被不怎么温柔地推到手边。再醒来，习题册上的题，已经被解出来了，

旁边还画了个欠扁的笑脸。6顾衍，国外那学校特好，机会难得，你爸妈都安排好了。

少年眼里的光瞬间灭了，他死死盯着我，眼里是被抛弃的委屈。苏念，连你也要赶我走？

我没有…我不是…酒精烧着神经，我捂住脸，对着空气呢喃。

我只是…不想拖累你啊…顾衍…拖累？顾衍不知何时站在露台入口，

高大的身影倚着门框，逆着光，看不清脸。苏念，五年不见，学会用酒精麻痹了？还是，

这又是你的表演？我没有！我身体晃悠。你懂什么？你凭什么？你知道我当时…

我当时只知道，你收了我妈的钱，然后像丢垃圾一样，迫不及待把我丢去国外！

连句像样的滚蛋都没有！苏念，你他妈就是个骗子！我猛地抬头，

泪眼模糊地瞪着他：是！我是骗子！我收了钱！因为我需要那钱！因为我就是个穷鬼，

配不上你们顾家门楣，更不配耽误你顾少爷前程！够清楚了吗？！身体抖得站不住。

顾衍愣住了。我腿一软，向前倒去。顾衍几乎是本能地伸手，一把捞住了我下坠的身体。

温热的身体，撞进他怀里。他低下头，带着凶狠的掠夺，狠狠堵住了我的唇。

是积压太久的爆发，带着惩罚，带着证明，带着要将彼此都烧成灰烬的疯狂。

我脑子一片空白，所有挣扎都被这霸道至极的吻吞没。酒精彻底模糊了意识，

身体的本能压过残余理智。五年积压的思念、愧疚、说不清的情愫，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

混乱中，谁的领带被扯开？谁的裙摆被撩起？冰凉的栏杆硌着后背？

还是柔软的沙发接纳了纠缠？记不清了。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皮肤相贴时滚烫的温度。

像两个在深渊里撕咬又互相取暖的困兽，在情欲的漩涡里沉沦，把理智、身份、过去未来，

统统抛在了这迷乱的夜色里。7头痛欲裂。我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气息。我僵硬地，一点一点，扭过头。

一张帅得人神共愤的睡颜近在咫尺。他侧躺着，轮廓深邃，没了清醒时的锋芒和冷硬，

安静得不像话。薄被只盖到腰，露出线条漂亮的肩背和手臂。

昨晚那些破碎又滚烫的画面灌进脑子。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开。

浑身骨头像是被拆过重组，尤其是腰腿间酸软得要命。赤脚踩在地毯上。

衬衫、半身裙、内衣，散落在沙发和地毯上。我手忙脚乱地捡，胡乱往身上套。身后，

传来床垫的摩擦声。紧接着：苏念。五年了，你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除了逃，

你还会什么？8我慢慢转过身。顾衍已经坐起来了。晨光勾勒着他流畅的肩线，

那画面冲击力太强。他下床，一步步走过来。他在我面前站定，微微俯身：昨晚的事，

又想用一句意外就想打发我？嗯？就是意外！我们都喝多了顾衍，都过去五年了，

我们都该翻篇了！你不是有人了吗？我说得又急又快。呵。我的事，轮得到你安排？

谁告诉你我有人了。昨晚，他盯着我，一字一顿，不是意外。是开始，苏念。

我瞳孔猛地一缩。五年前让你跑了，是我蠢。他从旁边柜子上拿起一张质感极好的名片，

塞进我手心里，指尖划过我掌心，激起一阵战栗。这次，你跑不掉。想清楚，联系我。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9苏老板，下季度租金到底能不能准时？我可跟你说，

有家大公司看中这块地了，人家出价高得很！你再拖，别怪我不讲情面！挂了电话，

我看着店里堆得满满的滞销书。就在这时，邮箱叮了一声。一封新邮件，

发件人是衍科资本投资部。邮件措辞官方，说他们对扶持本地特色文化感兴趣，

想约我明天下午在某咖啡厅面谈。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明知另一端可能连着顾衍，

我也只能伸手去抓。书店是我的命根子。第二天，我换了身体面的衣服。

侍者引我到靠窗的雅座。等人时，我紧张地搅着面前的水。直到一片阴影笼罩下来。抬头。

顾衍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苏小姐，关于书屋的投资方案，我们初步考虑是…

条件很好。但顾总，为什么是书屋？这样的小店，值得衍科资本投资？

我紧紧盯着他。顾衍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才抬眼看向我。那眼神不再掩饰：值不值得，

我说了算。苏念，你只需要回答，接受，还是拒绝。他身体微微前倾，

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接受，书店活。拒绝…他顿了顿。你猜，看中那块地的大公司，

跟我有没有关系？10顾衍靠在窗边，指尖夹着烟，银灰色的刺猬头在烟雾里显得有些颓。

十五岁的少年，装什么深沉？我走过去，把一盒糖和一本翻到肺癌患者实拍插图的科普书，

放在他堆满游戏手柄的桌上。他愣了一下，嗤笑：多管闲事。后来好几次，

我都瞥见他偷偷往嘴里塞薄荷糖。再后来，烟味再没出现过。11顾衍数学天赋极高，

我提议他报名竞赛试试，故意呛他：怕输？怕丢脸？放屁！老子会怕？那打个赌？

你要是能解出这本《高联真题》里我随机挑的三道压轴题，算你赢。条件随你开，

只要不过分。输了，乖乖去比赛。他眼睛亮了：行！你等着！那几天他像打了鸡血，

游戏也不打了，整天埋头算题。最后，他赢了。说吧，想要什么？他得意地扬起下巴，

眼神却有点飘：…周末陪我打一下午《XX 荣耀》？就一下午！像是怕我反悔，

飞快补充。我答应了。周末陪他打了一下午游戏，他 carry 全场。后来，

我看到了他签好字的报名表。他捧回了二等奖的奖杯，随手丢给我：喏，给你的。

看你赌注那么寒酸，没意思。12那个别扭、桀骜，

却又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点柔软的小狼崽和现在这个步步紧逼、手段强势的猎手，

真的是同一个人吗？我该拿他怎么办？13签完字的第二天，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出现在了我的书店门口。她推门进来，带进一阵好闻的香水味。欢迎光临。

她在店里随意走了走，指尖拂过书架上的书。最后拿起一本精装版的《月亮与六便士》，

微笑着走到收银台前：苏小姐？你好，我是林薇。晚宴上我见过你。你好，林小姐。

这家书店很有味道。她付了款，语气温和。阿衍提过，他投资了这里。我就想来看看，

是什么打动了他。她说着，目光意有所指地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我心头一紧，没接话。

说起来，在国外那几年，多亏了阿衍照顾。人生地不熟的，他帮我很多忙。

伯父伯母也一直很关心我，说我一个女孩子在外不容易，让阿衍多看着点。

他们对我就像对自家女儿一样。伯母上次还说，让我有空多去家里吃饭呢。

轻轻几句话，精准地割在我最自卑的地方。家世。门第。顾家父母的认可。

我脸上努力维持的笑容都快僵了。阿衍这个人啊，看着冷，其实重情。

尤其是对过去的人和事。苏小姐是阿衍以前的老师吧？难怪他这么念旧，想帮你。

顾总是看好书店的前景。林薇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拿着书离开了。

14费力地挪动一箱新到的精装书，累得气喘吁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过来，

轻松地把箱子拎了过去。我抬头，顾衍脱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袖子随意挽到小臂。顾总，

您怎么来了？我尽量让声音平静。考察。他言简意赅，目光扫过略显凌乱的书架。

15他大剌剌地坐在我那张旧沙发里，皱着眉喝了一口我泡的速溶咖啡：难喝。

我：……结果他一边嫌弃，一边默默把一整杯都喝完了。16隔壁街几个混混喝多了，

在我店门口吵吵嚷嚷，吓得几个顾客不敢进来。我正犹豫要不要报警，顾衍正好从车上下来。

他没说话，只是走过去，眼神冰冷地扫了那几人一眼。他个子高，气场又强，

那几个混混被他看得发毛，嘴里嘟囔了几句，居然灰溜溜地走了。他走回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