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陪初恋过生日

婆婆在朋友圈发了一张聚餐大合照，丈夫和他的初恋手挽着手，站在照片正中央。

照片配文：“全家福”小姑子留言撒娇：“怎么发这张呀，我姿势都没摆好呢。老妈偏心，

光顾着嫂子，都不关心我，还是群里那几张更好看~”我点开家庭群，

最新一条消息记录是三天前我问婆婆愿不愿意尝一尝我家乡的特产。无人回应，一如从前。

于是我忍不住也写下留言：“婆婆，您又忘记屏蔽我了。”——1婆婆告状的速度很快，

两三分钟后我就接到了江正则兴师问罪的电话：“南嘉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给我妈发送那种话？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就因为你的一句话，

全家人的好心情都没有。你现在满意了？！”总是这样，他从来都不会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任何事都是我的错。我安静听完了他的呵斥，然后才轻声开口：“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唐初柔的生日对吧。”江正则的呼吸骤然一滞，瞬间没了声响。

我不仅知道今天是唐初柔的生日。我还知道自从四年前唐初柔从国外回来，每年她的生日，

江家人都会为她精心操办生日宴每年的大合照，江正则和她都会站在正中央，

其他江家人将他们围在中心。俨然一副家庭幸福美满和谐的模样。至于我，

因为生日和公公最喜欢的宠物八哥的忌日一样，被视为晦气。别说是祝福了，我能得到的，

只有假装没有屏蔽的阴阳怪气。“江正则，今天我去医院了。”对面沉默一会儿，

然后便又是不耐烦的声音：“不要说那些有的没的，既然你知道今天是柔柔生日，

就更不应该扫了大家的兴致。记住，不要再做让我丢脸的事了。”说完，

他便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2当晚，江正则没有回家。我早有心理准备，每年的这时候，

他都不会回家。晚上吃了药，我早早躺回床上，正刷着手机，

一条营销号的视频推送到眼前——神秘富豪一掷千金大摆无人机烟花秀，

只为搏爱妻一笑封面是江正则那张熟悉的脸。而他的怀里，是笑容甜蜜的唐初柔。

唐初柔或许没见过我，但我已经见过她很多次了。在江正则的书房中，

有一面专属于两人的照片墙。密密麻麻全是少年时期的两人合照，

甚至还有他俩的约会牵手照。青涩且美好，是我无法涉足的时光。

江正则对这些照片从来不避讳：“你不要乱想，这些只是普通的老照片而已。你知道，

我是个念旧的人。”我是不是该庆幸，他没有放出更亲密的照片。情绪再次翻涌，

身体开始出现了心悸的反应。我想熄灭手机屏幕，

却不小心点开那条推送视频——主持人拿着话筒问：“唐小姐，我刚刚得知，

您的先生为了这次的游乐园烟花秀惊喜，提前了将近半年做准备。还亲手设计了烟花图，

每一个环节他都严格把关。二位的感情真是羡煞旁人，我想替屏幕前的观众们问问。

你们是如何保持如此浓厚的感情浓度的呢？”唐初柔听后满脸羞红，

似嗔似娇地瞪了江正则一眼：“我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多鬼主意，每次都故意吓我。

下次再这样胡闹，我就不理你了。”江正则笑容宠溺，揽着她的肩膀低声讨饶。我有些愣神，

仿佛通过视频看到了两人当年热恋时的相处。两人亲密的举动引来无数路人的注视，

江家人也在一旁笑着看着两人。唐初柔更羞了，脑袋埋进江正则的怀里再也不愿看镜头。

江正则把她小心护在怀里：“不好意思，她比较内向，

这次的采访就到此结……”我先一步退出了视频，又嫌不够，直接将手机关机。3这一夜，

我睡得极不安稳。总是反反复复梦见去年江正则带我去游乐园的那一天。那天他难得有兴致，

自己亲自制定好了出游计划。没有丝毫准备，当天早上就拉着我走了。

那是他结婚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我露出好脸色。我虽然惊讶，却也忍不住为此感到欣喜。

甚至推掉了半个月前就约好的心理医生。可他的兴致高昂程度远超乎我的想象，

总是拽着我往人最多的地方走。我没撑住，在乐园中犯了病：“正则……对不起，

我……”“好了，你别说了，治了这么久的病，竟然还没治好，既然看医生没用，

以后干脆在家里一辈子别出来！要不是为了……算了，你就在咖啡厅里呆着吧。

”江正则被我扫了兴，一个人走了。这一走，一直到闭园的时候都没有再来接我。

我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打车回家，到家后才发现原来他早就回来了。站在家门口，

我看见他正在一边换出门的衣服，一边和人打电话：“不是说了如果我不在，

就不要一个人乱跑吗？你啊你，都毕业这么久了，怎么还喜欢往高中老校区跑。

”手机开了免提，带着些许风声的撒娇声音传进我耳里：“那你来不来嘛，

都毕业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啰嗦。江大少爷，你要是不来，

我就回去咯~”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唐初柔的声音。温柔娇气，像一阵带着甜香的风，

吹进江正则的心房。记不清在门外站了多久，直到江正则准备出门时，

打开门后才发现我的存在。“你怎么回来了？”他的脸上划过一丝错愕，

仿佛我是个不请自来的外人：说完后，他才终于把我一个人丢在游乐园的事。

或许是有了歉意，又或许是马上可以和唐初柔相约。

江正则的表情缓和了些许：“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吧，公司有事，我今晚就不回来了。”说完，

他就走了，没有看见我因为犯病焦虑而抠得血淋淋的手指头。4醒来的时候，

白色的床单和枕头沾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是昨晚做梦时无意识自残留下的伤口血迹。

我习以为常，熟练地包扎伤口，然后换洗新床单。中午，江正则还是没有回来。

关机了一整晚的手机打开后立刻蹦出上百条未读消息。全都来自江正则他妈：南嘉，

今年的十一假期，按照老规矩，给我们全家安排一个欧洲游行程。对了，

记得约好法国那边的销售，我看中了一款包包，下飞机后立马就要拿到手。动作要快，

不要磨磨蹭蹭的，明天中午之前我就要看到全部的详细计划。往下翻，

还有更多的要求和命令，一眼望不到头。从前，每次江家外出旅行，订酒店订航班预约餐厅，

所有工作都由我独自完成。即使，这份出游计划里根本没有我的位置。但这次，

我忽然觉得累极了。不想也不愿再继续毫无尊严的讨好江家人。我点开和江正则的聊天界面，

把拟好的离婚协议发了过去。成功发送后并没有立即得到回复。在他眼里，

我的优先级永远排在倒数。依照从前的经验，想要等到他回复，至少要等到整整一天一夜。

正好，给了我收拾行李的时间。这期间婆婆的催促消息不断发来，我一概不理。

我反常的态度引起了她的注意。然后，

江正则的质问电话就又找上了我：“为什么不回复我妈的消息，

不是早就和你说过手机必须二十四小时待机吗？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连一点点最简单的事都做不好。”“江正则。”我没有回答，

而是反问：“你收到我发过去的消息了吗？”“什么东西？”“我们的离婚协议书。

”电话那头听后沉默了十几秒，应该是在确认真假。“你又在发什么疯。

难道是因为我们昨天给初柔过生日？就因为这个，你要和我离婚？

”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从前每年不都是这样的吗，你早不说晚不说，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时候说。这是我欠她的，当初如果不是你，现在早该是她……”“所以，

我们离婚吧。”我努力控制忍不住颤抖的身体，全身血液一瞬间倒流回到大脑。

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离婚，然后让一切重新回归正轨。

”5后来江正则又说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左右不过又是一些难听的话。

意识昏昏沉沉间，我只记得最后是我主动挂了电话。吃了药，收拾好行李后，

我主动联系医生：“张医生，您昨天提出的治疗方案，我想好了。

今天就进入疗养院开始治疗，您觉得可以吗？”“当然可以，其实依照你的身体状况，

去年就该接受更正式的治疗了。不过现在也不晚，早些干预，你也可以早些康复。

”依照张医生发来的地址，我当天下午就赶到了疗养院。她早早地就在门口接我，

看我是一个人来，表情有些疑惑。但她最后还是没有多问。办理完住院手续，

我才有时间拿出手机。江正则没有再联系我。我想问问他有没有在离婚协议上签好名，

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拒绝交流。每次生气时他总会如此。

我没有像从前一样默默等着他把我从黑名单中放出来。而是直接找上了他的秘书。

对方对于我的来电感到十分意外：“夫人，您是想找小江总吗，

他正在和……他正在和股东们开会呢，一时抽不开身。如果您有什么急事，我可以代您转达。

”我注意到他语气中极短暂的不自然，当下便明白得差不多：“那就麻烦你，等他回来后，

让他记得把离婚协议签好，我这边挺急的。”在疗养院治疗半个多月后，江正则终于来了。

他进来的时候，表情还带着愤怒。“南嘉，看到我来了，你就开心了？”他咬牙切齿，

眼神嫌恶。似乎是想厉声质问，但又碍于护士就守在门外，

不得不竭力压低音量“快点收拾东西和我回去，别再继续丢人现眼了！

”我抬头看他：“律师说，你现在还没有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你难道真的想离婚？！

”他突然拔高音量，引来了门外护士的警惕眼神。江正则的胸口剧烈起伏，深呼吸了好几次。

他死死盯着我，试图从我的脸上找出说谎或是心虚的痕迹。很可惜，没能如愿。

“你非要离婚是吗？好，我和你离婚！你最好别后悔！”我沉声回答：“我不会后悔，

永远不会。”6第二天，我没能等来江正则的离婚签名。反而等来了唐初柔。

对于这位丈夫的初恋，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她。她带来了许多水果和慰问品，

打扮得体，表情温柔。“很抱歉，没有提前通知一声就来，打扰你了。”我沉默着，

摸不透她的意思。我不出声，她就继续说：“昨天，我看见正则一个人来了这里，

想着这里应该住着他生病的朋友，作为他的未婚妻，我觉得我也该来看望看望才好。”朋友？

唐初柔的用词让我喉咙一梗，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你不知道我是谁？”她一愣，

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我嘶哑着嗓子：“我是江正则的妻子，合法妻子。

”唐初柔嘴边的笑容彻底凝固，她猛地站了起来，嘴唇颤抖，脸色煞白。她的嘴巴开开合合，

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紧接着，她就逃也似地离开了我的病房。

我望着她仓皇离开的背影，有些怅然，又有些解脱似的痛快。原来江正则……不，整个江家，

一直都没有把我的存在告诉唐初柔。这场婚姻从唐初柔回国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摆设了。

我的意识突然一片恍惚，浑身血液倒流，四肢不自然抽搐痉挛。

耳边响起护士们焦急的呼喊声，然后，我眼前一黑，什么都听不见了。再醒来后，

最先看见的是江正则的脸。他眼中难得没有露出对我的嫌弃，

反而有些心虚闪躲：“初柔的事……是个误会，我可以解释。”我躺在床上，没有看他一眼。

他又小心翼翼地说：“我今天，在家里发现了验孕棒。南嘉，你怀孕了对吗？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我说呢，我带你回家，我们在家里……”“不用了。

”我打断了他的下半句话：“孩子已经被我打掉了。“就在你们给唐初柔过生日的那天。

”他的肩膀瞬间垮下，表情怔愣：“为什么？”“因为你不配，因为你们江家不配！

”7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拥有江家这样的亲人当然，

最好也不要有我这样的母亲……我的妈妈在十七岁那年，

不幸被三个醉酒的流浪汉拖进小巷里强暴了。那是一个雨夜，妈妈没能看清施暴者们的脸。

又因为暴雨停电，那条街的监控录像没能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受尽屈辱折磨后的第三个月，

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她试图打掉这个孩子，却在中途被男友拦了下来。

对方不愿看到她伤害自己身体，努力劝说她留下这个孩子，他一定视若己出。再往后，

他俩顺利订婚、结婚、建立小家。几个月后，我就出生了。十岁之前，我的生活一切正常。

妈妈虽然依旧十分介意我的身世，但看在爸爸的面子上，她不好直接将我送走。

只是偶尔在深夜惊醒时，我会看到妈妈呆坐在我床前。她表情呆滞，一边死死盯着我，

一边喃喃自语：“你长得越来越不像我了，到底是哪个混蛋的种。”“你怎么还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