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趣游话外!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乱世极品天师

第2章 道教子弟

发表时间: 2025-10-03
石窟道场倚崖而开,洞口处海风卷带盐腥,烛火在石壁上摇曳,光影如经文徐徐翻动。

弟子围坐,衣袍褴褛却尚存礼制;几名青年道士眉目峻利,自以掌符诵咒为能;更多者则疲态内敛,眼里既有对“天师”复生的恭敬,也有对今后生计的焦虑。

石几上散置几具草药、布条与一樽凉水,余火照见竹简的一角,昨日之令仍在其上未干。

孙恩端坐蒲团,披风仍带海盐之臭,胸前的伤口己被简易包扎。

他看着众人,目光既有教者的温厚,也有学者的锐利。

昨夜在破庙立法己为他争得一线秩序,今晨他要把法与术并行,把道学改为可用之学。

“诸位,”他缓缓启口,声音不高却沉實,“大道非独为长生。

天人之学若不能救人于饥寒疾苦,乃为虚名。

今日之教,先以救生为首。

医以救伤,农以供食,水以济田。

学咒者仍可诵经以安心,然更当学以救命之术。”

首席弟子陆定拱手而起,面色慎重:“师尊之言甚切,弟子愿受教。

然余有一问:若我等皆下堂为医为农,何以为道?

长生之道岂可舍乎?”

孙恩望向陆定,眼中有笑意:“道在于用。

古者有言,医者救人即为仁;农者供食即为礼。

天师若只守壇而不顾苍生,何异于高堂空名?

我欲将经义为心,术务为行,使经术互为用度,方成大道之实。”

心高气傲的青年道士中,有一人冷哼道:“师父,若教我们缝合缝刺、腌鱼晒盐,恐道教在众人眼中便成市井之学。

仙术岂能为人下堂而污?”

孙恩不怒,言简意赅:“仙术若不能下堂,则终为空谈。

汝等若能以术救一人之命,尔之道心便经此试炼更坚。

今救人先于祈祷,民得安,方能静心诵经。

今我先授几法——消毒、止血、包扎;盐的腌存与晒法;以及引水之简易技巧。

此三门共为初学之基。”

他说话间,命妙真取出一壶煮沸之水與新布。

妙真以熟练之手示范:先以滚水洗净伤口周围,以布轻拭,尔后以干净纱布压于伤口处以止血,再以宽布圈紧固定。

她一边示范,一边说明:“用热水先灭其污秽,勤换药以免脓入;创口若红肿化脓,则须更换草药以促消毒;若血流难止,则先压迫止血,再寻木片作夹板固定。”

堂中有人细声问及缝合之术:“缝者,若不熟,岂不伤中更甚?”

孙恩笑道:“缝非奢术,若只为促合创口,可用单纯归缘之法——将创缘轻拉,使皮缘相对,然后以粗线粗针点合数针,不必密密缝连续;但切记:若无消毒,不可轻缝。

学之当先以止血与包扎为首,缝为次也。”

他又从风干鱼中取一条示例,教人腌鱼之术:“腌鱼以稳盐为要,取海盐以厚层入腔、内外抹盐,置竹篓曝干;若欲久藏,须盐入深、日晒数日,时翻动以防霉。

盐既可保食,亦可作药外用,故盐务尤重。

粮食若潮湿,宜置高台仓,垫干草,常翻以免虫蛀。”

说到水利,孙恩取出在海边截得的小木板,在砂石处示范如何以石块与木桩临时筑堤,引微流入田:“山势微斜,筑短堰引水,雨时可导入低地,旱时亦能保土湿。

小沟不可太浅,须稍深以控流速;沟边以草覆防溃。

此为便捷之法,非大渠,然能保一季安收。”

他讲法不深,但讲法之理甚明。

每一项皆可立刻用于救急,且不需复杂器械。

妙真、老渔与阿良领命示范,弟子轮流实践,手生者多有笨拙,却在反复中渐见规矩。

陆定手不抖,将所学一一笔录,思远在旁刻竹为册,字迹虽稚,然每一条都像为将来治理而刻下的基石。

一名青年道士仍难释怀,言辞尖锐:“师尊,若人皆无术,则谁复诵经?

若俗务兴起,天师之位不成笑谈乎?”

孙恩凝视那人,缓言回之:“经文为心,术务为行。

若心空,而术用尽,仍是空虚;若术无心,则终为流俗。

吾等要做的,是将心术并举。

尔等中有天赋诵经者,仍持法为事;有手巧者,学缝补腌制;凡技艺能救人,便可入册为职。

其不舍者自可守坛,然望诸位勿以门户自矜。”

他在心里衡量每一张面孔:谁有慧根可学法,谁有手巧可为技师,谁有勇力可守防。

焦铁昨夜虽多言欲掠,今朝见他把手指摔在木桩上,试着摧木以固桩,止不住的粗糙之力却显出可用之处。

妙真手法稳准,她的眼中藏着怜悯而坚韧之光;陆定则将学问与秩序的欲望一并吞下,笔下字迹端正。

孙恩在心中暗定几名为未来骨干:陆定为书记與理制之才、妙真为医务首领、焦铁可用作守备长但需以名分驯其心。

他将“名册”二字讲得明白而具体:“吾设名册,以记功过,以奖赏与惩处为凭。

凡治病有功者有俸米,凡守夜有功者先分地一垄,凡私行夺食者则按法制示罚。

册为法证,人心可系。

今日之学不单为技艺,亦为官之初学:会写、会记、会秩序。

吾欲培养一批能治民之人,日后可为乡里之官——吾称之为‘民生官’。”

“民生官?”

少年道士低声重复,像是新闻之词。

“是也,”孙恩点首,“官非门户之私,须以能而立。

士族之所以强,是因官为其私,九品中正之弊便生于此。

吾当自今起,以能为先,以册为证,使人能经由功绩而升,而非门第所定。

此乃长远之策,亦是此岛能自立之基。”

言及此处,堂内沉静。

几名妇人交换眼色,露出些许期盼;几名道士则沉于心思,既感到志向被触动,又隐见旧习难改之恐。

孙恩看准时机,命陆定与思远立刻著录今日所学之纲要,分为“医务、粮务、水务”三章,并各立小则:——医务:凡伤口以沸水冲洗后换药;包扎勤换,发现红肿化脓速告医长;止血先压后缝,缝合需消毒;——粮务:鱼以厚盐入腔、曝干、翻晒,粮置高台仓,定期翻查并记载入册;——水务:就地筑短堰、开小沟以引雨水,田间轮灌,堤口设岗日检。

每条皆有赏罚:勤勉者先分粮、优先入田;失职者扣粮,私掠者公审。

册上每月记名,年终考核。

此等规定虽粗陋,然于乱世可为秩序之起点。

有道老者迟疑问道:“师尊,若设名册为制,则是否会引来争斗?

有人恐将私情写成公事,谁为公议之断乎?”

孙恩沉思,回言:“吾设三人公议制。

凡重大取用,须三人以上证据方可取。

公议由医务长、粮务长与书记共议并记录。

若争议更大,则开庙前公议,三老为证,众人可举证。

记载为证,公议为法,不可一人专断。

此乃防止专权之初举。”

堂内有低语,焦铁在暗处咬牙,却未再出声。

人心如潮,时有激荡。

孙恩深知新令一旦推行,既会得民心,也会得罪饥者与既得者;但若不先立法,便无以自制,终将如史书所记般被“孙恩”之名吞没。

他又把教化与实践连结:“每日早课一时,先诵经以安心;日间三时为技学时,轮习医务、粮务、水务;夜半以守望为务。

此为教与事并行之法。

凡有学成者,即以册为凭,授以小职。

以技换名,以名守律。

久之,必能从此岛培养出会写会治的民生官。”

弟子中,陆定执笔如飞,思远刻竹如工;妙真与数名女眾在角落翻药草记方;初学之徒笨拙而勤奋,刺破的手指、盐渍的指甲,都在夜色里低语:这些伤口将成为技艺的标记。

孙恩心底的那点学者欢愉在此刻燃起——知识从抽象变为可用,书卷中曾讲的“民本”理念开始在泥土里生根。

数日为期,三班制度渐见效:海上捕得鱼干,盐窖雏成;伤者得以包扎,数不再恶化;坡地因堰而少积涝。

更重要者,名册之力初显:争粮之事减缓,私掠者被公开示罚,暗中传说“天师今以法管众”渐入人心。

民女们得了夜半的安稳;老兵亦因有名分与俸饭而稍安。

然石窟之外,暗流未息。

几名老兵夜里低语,其词多带怨言:若京师不久变乱,或门阀回手,将如何自处?

焦铁之心,仍藏锋芒;阿二之性,若遇利则易动摇。

孙恩在心里细细为他们作谱:每人之性、每人之利,皆可为将来或为功臣或为祸根。

今日之授课,既是教术,亦是观人之术。

是夜,烛火逐渐熄灭,石窟里只剩海风与偶有的鼾声。

孙恩在心里再三思量既定之道:以术救人,以法制人,以册约人。

若此三者能结成常制,则一岛之治可为日后更大政制之苗圃。

若其中一环失衡,便有可能重蹈旧史之覆。

想到此处,他把名册与今日教纲密贴于石壁,命思远与陆定夜间守录,且每朝宣读一次,以使众心熟悉于秩序。

窗外海潮不息,石壁上鹭影稀疏。

石窟内,少数人入睡,大半仍议论着白日所学。

孙恩闭目,脑中闪过博物馆的灯光、飞机的轰鸣与那些古老的条文。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把后世的制度与常识带入古代的田土,把“民本”从学说化为可行之策。

这条路漫长而险阻,但既己踏出第一步,便无退路可言。

若能得陆定之笔,妙真之手,焦铁之力,他便有望把这一小片海岛变为一方可守可传的学府与政坛的雏形。

夜深,烛尽,海风入窟,盐味与草药味混为一体。

孙恩在黑暗中听见弟子们断续的呼吸,心里既有学者的喜悦,亦有统治者的惶惶。

他知道,何人能真正掌握这些技艺,便可能成为未来军政之骨干;何人心存私欲,便可能成为摧毁这新制的祸首。

石窟的夜深了,新义的黎明正未可知,而他与他的弟子们,将在明日的潮汐中继续试验这道学的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