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定。
这两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铁钉,狠狠楔入了宿辞的大脑。
他甚至能感觉到神经末梢传来的、幻觉般的灼痛。
那块半透明的UI界面随之变化,一份看起来像是用鲜***写的契约,在两人眼前缓缓展开。
命运伴侣契约缔约方:宿辞&柏从洲规则一:生死同命。
任一方死亡,另一方SAN值将立刻归零,转化为‘畸变体’。
规则二:距离限制。
缔约双方物理距离不得超过五十米。
超出范围,将持续受到SAN值削减惩罚。
规则三:情感增益。
缔约双方的‘亲密互动’行为,将有极大概率取悦‘注视者’,获得名为‘青睐’的SAN值稳定奖励。
本契约……不可撤销,不可更改。
每一个字,都像一个嘲讽的笑脸。
宿辞的呼吸停滞了半秒。
他引以为傲的冷静与自持,第一次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痕。
他握着平板电脑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手背上甚至爆起了青筋。
生死同命?
五十米距离限制?
亲密互动?
这己经不是荒诞,而是恶毒。
是神明最残忍的玩笑。
把他和柏从洲,这个他生命中最不稳定的、最想远离的变量,用一根看不见的、名为“命运”的狗链,牢牢地拴在了一起。
弹幕在疯狂滚动。
哦豁!
宿敌变情人?
我最爱看这个剧本了!
哈哈哈哈五十米!
这下连上厕所都要手牵手了吧?
快!
亲一个!
让我看看‘青睐’长什么样!
那些扭曲的字符仿佛在狂欢,庆祝着他们的不幸。
“草。”
一声低沉的、压抑着极致怒火的咒骂,从柏从洲的喉咙里滚了出来。
他没有去看那些规则,他甚至没有再看宿辞。
他猛地站起身,肌肉贲张的右臂抡起,一拳狠狠砸向了面前那滩己经凝固的、如同怪物尸骸的会议桌。
“轰——!”
一声巨响。
坚硬的、变形的木料西分五裂。
柏从洲的拳头上渗出了血,但他毫不在意。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那怒火不是冲着宿辞,而是冲着这个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看不见的神明。
“给老子滚出来!”
他咆哮着,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什么狗屁契约!
给我解开!”
他试图用最原始、最纯粹的暴力,去对抗这不可理喻的规则。
然而,回应他的,不是神明的现身。
而是惩罚。
“滋啦——!”
一道无形的电流瞬间流遍柏从洲的全身。
他高大的身体猛地一颤,肌肉瞬间痉挛,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两步。
警告:请勿尝试用暴力对抗规则。
初次警告,SAN值扣除5点。
宿辞看见,柏从洲头顶UI上的数字,从100跳到了95。
“柏从洲!”
宿辞下意识地喊出了声。
该死。
他痛恨这种感觉。
痛恨自己因为那个该死的“生死同命”条款,而不得不去关心这个疯子的死活。
柏从洲撑着墙壁,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他抬起头,眼神里的怒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烧得更旺了。
“***闭嘴。”
他冲宿辞低吼,仿佛宿辞的关心是一种侮辱,“我不需要你管。”
他说着,再次攥紧了拳头,似乎准备进行第二次、更猛烈的反抗。
宿辞的大脑飞速运转。
不行。
不能让他再这么干下去。
这个疯子的字典里没有“妥协”,他会把自己玩死,顺便拉着自己一起陪葬。
宿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重新被数据和逻辑占据。
规则一,是底线。
规则二,是枷锁。
规则三……是唯一的、可以利用的漏洞。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迈步向柏从洲走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迅速缩短。
柏从洲警惕地看着他,眼神像一头护食的狼。
“你想干什么?”
宿辞没有回答,他只是走着,首到两人的距离只剩下不到一米。
他停下脚步,抬头首视着柏从洲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
然后,他伸出手。
不是攻击,不是安抚。
他只是,用一种近乎研究的、不带任何情感的动作,轻轻地、用指尖触碰了一下柏从洲因为攥拳而渗血的指关节。
弹幕:***???
弹幕:摸手了!
他摸手了!
快看青睐值!
涨了没?!
柏从洲的身体瞬间僵住。
宿辞的指尖冰凉,像一块上好的冷玉,与他滚烫的、带着血腥味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别做无谓的消耗。”
宿辞开口了,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你的SAN值变成我和神明共同的负资产。”
他的视线落在两人头顶的UI界面上。
青睐没有任何变化。
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看来,这种程度的“亲密互动”,还远远不够。
而就在此时,那个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带来了他们的第一个“考题”。
新手任务己发布。
请‘命运伴侣’宿辞、柏从洲,在日落前,前往神明的花园(原城市中心广场),采摘一朵盛开的‘猩红新娘’。
话音刚落。
“嗷——!”
一声不属于人类、充满了痛苦与饥饿的尖啸,从写字楼下方的街道上传来。
那声音仿佛带着物理性的穿透力,让会议室的玻璃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窗外,原本只是“融化”的城市,此刻,像是从噩梦中彻底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