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刺骨的冰冷,像是整个人被扔进了冰窖深处,连思维都快被冻僵了。
紧接着是疼,脑袋像是被攻城锤狠狠砸过,嗡嗡作响,太阳穴一跳一跳地抽痛。
林逸澜猛地吸了一口气,却被浓烈的霉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木质气味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他奋力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彻底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我……这是在哪儿?
图书馆停电了?”
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揉揉眼睛,却惊恐地发现,手臂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只是轻微一动,就碰到了坚硬的、冰冷的木板。
等等……木板?
他猛地清醒过来!
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脑海:他,林逸澜,一位前途光明(自认为)的历史学博士,正在图书馆的古籍区研究一个神秘的青铜匣子。
那匣子上的纹路似乎亮了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他伸出双手,颤抖着向西周摸去。
上下左右,全是光滑而冰冷的木板!
空间极其狭小,仅仅能容他平躺,连翻身都困难。
一个荒谬而惊悚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他的天灵盖。
棺材?!
我他妈的在一口棺材里?!
“救命!!
有人吗?!
放我出去!!”
他扯开嗓子大喊,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震得他自己耳膜发疼,却透不出去半分,只有沉闷的回响。
恐慌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用力捶打着头顶的木板,拳头砸得生疼,但那木板却纹丝不动,异常坚固。
“冷静!
林逸澜,你给我冷静下来!”
他强迫自己深呼吸,尽管空气污浊稀薄,“你是学历史的!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虽然这浪有点大,首接把人拍进棺材板里了……”他开始仔细回想,试图从原主的记忆碎片里找到线索。
剧烈的头痛中,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浮现:穿着古代盔甲的士兵、荒凉的戈壁滩、一座土黄色的城池、还有……一封调令?
对了,原主也叫林逸澜,是大炎王朝派往北境铁山城的一个九品督粮官!
在赴任途中,似乎是感染了风寒,一病不起……然后,就被随行的人当成死掉了,草草装殓了?
“靠!
庸医误我!!”
林逸澜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原主这身体素质也太差了点,一场风寒就挂了彩,还连累他这个穿越者差点被活埋!
求生的本能让他疯狂地摸索着棺材的每一个角落。
棺材密封得很好,空气越来越稀薄,他的胸口开始发闷,视线也因为缺氧而出现点点金星。
“不行……不能就这么死了……刚穿越就GG,这怕是史上最短命穿越者了,读者会骂娘的……”他绝望地想着,指甲在木板上抠划,却只留下几道白痕。
就在他意识逐渐模糊,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的指尖忽然触碰到了棺材侧面一个不太一样的地方。
那里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如同浮雕般的凸起,形状……很像他记忆中那个青铜匣子上的奇异符号!
死马当活马医!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按下了那个凸起。
嗡——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仿佛来自灵魂深处。
紧接着,他感到一股微弱但清凉的气流,不知从何处渗了进来,让他精神一振。
更神奇的是,他脑海中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快速梳理着,变得井井有条。
原主关于铁山城、关于督粮官职责、关于这个世界的常识,清晰地呈现出来。
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洞察力”似乎在他心中萌芽。
他下意识地再次抚摸头顶的棺盖,这一次,他“感觉”到棺盖的某个角落,木材的纹理似乎有细微的断裂,那里可能是最薄弱的地方!
“有戏!”
林逸澜心中狂喜,也顾不上去深究这奇异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他蜷起双腿,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个感知中的薄弱点猛地蹬去!
一下!
两下!
三下!
“砰!
咔嚓!”
一声闷响,伴随着木材断裂的声音!
一丝微光,混合着新鲜冰冷的空气,瞬间涌了进来!
“咳咳咳……哈哈……哈哈哈!”
他贪婪地呼吸着,一边咳一边笑,眼泪都流出来了。
活下来了!
他奋力从那个破开的洞口爬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环顾西周,这里似乎是一个临时征用的义庄,停放着几口薄皮棺材,阴森恐怖。
外面天色灰蒙蒙的,像是拂晓时分。
就在这时,义庄虚掩的大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破旧号衣、缩着脖子的老卒端着一盏油灯走了进来,大概是负责看守的。
当他看到从棺材里爬出来、浑身沾满木屑、正撑着膝盖大口喘气的林逸澜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啪嗒!
油灯掉在地上,熄灭了。
老卒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脸上的皱纹都吓得挤在了一起,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半晌,才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炸……炸尸啦!!
林督粮诈尸了!!!”
老卒连滚带爬地冲出了义庄,叫声划破了黎明的寂静。
林逸澜看着对方逃窜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皱巴巴的、沾满尘土的官袍,无奈地抹了把脸。
“得,这下好了。
还没上任,先成了远近闻名的‘诈尸官’了。
这开局难度,是不是有点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