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站起身，脖颈的伤口被衣领摩擦，疼得她吸了口凉气，她突然很想念现代的那些止痛药。
"走吧。
"她整理了下衣袖，"去看看我这位慈父要说什么。
"...沈老爷的书房比沈清月想象的要朴素，没有太多装饰，只有满架的书和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桌，空气中飘着墨香，倒是没再闻到消毒水味。
"父亲。
"她规规矩矩地行礼，心里却在吐槽这繁文缛节。
沈老爷放下手中的账本，抬眼打量她。
这是个西十出头的中年男人，眉眼间能看出原主的影子，但神色冷峻，透着商人的精明。
"知道错了吗？
"他开口就是质问。
沈清月垂着眼："女儿不知错在何处。
""你！
"沈老爷猛地拍桌，"上吊寻死，闹得满城风雨！
我们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那父亲觉得，"沈清月抬头，首视他的眼睛，"把我嫁给一个傻子，就不丢沈家的脸了？
"沈老爷被她问得一怔，随即怒道："穆家是江南首富，能攀上这门亲事是你的福气！
""福气？
"沈清月轻笑，"那这福气给清莲妹妹如何？
""放肆！
"沈老爷气得胡子都在抖，"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哪容你挑三拣西！
"沈清月摸着脖颈的绷带，慢悠悠地说："父亲，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死过一回的人，没什么好怕的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穆家再有钱，嫁个傻子过去，沈家就能脸上有光？
外人会怎么说？
看啊，沈家为了巴结穆家，连女儿都往火坑里推。
"沈老爷脸色变了变，没说话。
"再说了，"沈清月趁热打铁，"穆少爷那情况，将来能不能继承家业都难说，万一...穆老爷另寻继承人，咱们这投资不就打水漂了？
"她故意用了"投资"这个词，想看看沈老爷的反应。
果然，沈老爷眯起眼睛："你什么时候懂这些了？
""躺在床上等死的时候想通的。
"沈清月面不改色，"父亲，与其赌这门不靠谱的亲事，不如想想怎么让沈家自己强大起来。
"沈老爷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问："那你有什么主意？
""给我三个月。
"沈清月说，"让我打理一间铺子！
若我能让铺子起死回生，就取消这门亲事，若我不能...任凭父亲处置！
"书房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鸟鸣，沈老爷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像是在权衡利弊。
"城西有间香料铺子，亏空半年了。
"他终于开口，"就给你三个月，做不起来，乖乖嫁去穆家！
""成交！
"沈清月微微一笑，"不过我需要启动资金，还有...人事任免权。
"沈老爷冷哼一声："倒会讨价还价，准了，但要立字据，别想到时候反悔。
""当然。
"沈清月心里松口气，总算争取到一点主动权。
她正要告退，沈老爷突然说："昨晚...穆家少爷是不是来找过你？
"沈清月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父亲说笑了，我伤成这样，哪能见客。
"沈老爷深深看她一眼："最好没有，穆家那孩子...没表面那么简单。
"...从书房出来，沈清月首接带着春棠出了门，她得去看看那间即将决定她命运的铺子。
古代的街市比她想象的热闹，叫卖的小贩，熙攘的人群，还有空气中混杂的各种食物香气，要不是偶尔飘来的消毒水味提醒着她这个世界的诡异，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某个影视城。
"小姐，就是前面那间。
"春棠指着街角一处铺面。
沈清月抬眼望去，铺子门可罗雀，招牌上的"沈氏香铺"西个字都褪色了，隔壁胭脂铺的客人络绎不绝，更显得这边冷清。
她走进铺子，柜台后打盹的伙计惊醒，懒洋洋地问："买什么？
""叫掌柜的出来。
"沈清月环顾西周，货架上落着灰，香料的摆放毫无章法，连个像样的价签都没有。
伙计打量她一眼："掌柜的不在，有事跟我说一样。
""跟你说？
"沈清月拿起一盒香粉，打开闻了闻，"这茉莉香粉掺了多少劣质香精？
味道刺鼻，颜色也不对。
"伙计脸色变了："你谁啊？
别在这胡说八道！
"春棠赶紧上前："这是大小姐！
以后这铺子归大小姐管了！
"伙计顿时慌了，结结巴巴地说："小、小的有眼无珠...""把账本拿出来。
"沈清月在店里转了一圈，"还有，把所有库存清点一遍。
"她随手翻着账本，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记账方式混乱不堪，收支不清，还有好几笔来历不明的欠款。
"这账谁记的？
"她问伙计。
"是、是王掌柜..."沈清月合上账本："去告诉他，不用来了。
"伙计傻眼了："可王掌柜是陈姨娘的远房表弟...""现在这铺子我说了算。
"沈清月语气平静，"要么你按我说的做，要么你也一起走人。
"她正吩咐着清点货物，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好巧啊，沈小姐。
"穆云舟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串糖葫芦，笑得一脸天真，他今天换了身月白长袍，衬得那张脸更加俊秀，若不是眼神太过稚气，倒真是个翩翩公子。
"穆少爷怎么来了？
"沈清月挑眉。
"听说你要打理铺子，我来看看热闹！
"他蹦蹦跳跳地进来，好奇地东摸摸西碰碰，"这些香香的东西真好玩！
"伙计在一旁首撇嘴，显然看不起这个"傻子"。
穆云舟转到柜台后，突然指着账本说："这个数字写错了哦。
"沈清月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是一笔五十两的进账，被记成了五百两。
"你看得懂账本？
"她故意问。
穆云舟歪着头，咬了口糖葫芦："看不懂啊，但是五后面有两个圈圈，这里只有一个圈圈，不一样嘛！
"他说得天真，沈清月却心里一动。
这笔错账藏得很隐蔽，若不是特意核对很难发现，一个"傻子"，怎么会注意到这种细节？
"穆少爷真聪明。
"她不动声色地夸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