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国,青州,灵剑宗外门。
万仞石阶如龙脊般蜿蜒于云雾之间,汉白玉广场上矗立着千年宗碑,此刻却弥漫着肃杀之气。
戒律长老立于高阶之上,玄黑道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声如寒铁相击:“瞎子林玄,宗门大比位列末席,三载虚耗资源,即日褫夺内门弟子身份!”
声浪裹挟着真元荡开云霭,千级石阶下数百外门弟子顿时哗然。
有人抱臂嗤笑,有人以指为剑比划着拙劣姿势,更有人将唾沫啐在青石板上。
“睁眼瞎也配握剑?
不如去市井摆摊卜卦!”
“听闻他当年剑试青州,一日三境?
如今连剑鞘都摸不准吧!”
喧嚣如浪涌向石阶尽头。
少年默立如孤松,蒙眼白绫在风中微颤,缠满黑布的长剑斜倚肩头。
三载前,他还是青州最耀眼的剑道奇才——剑脉圆满,朝霞初升时连破三境,暮云未合己登顶宗门大比。
然天妒英才,自那场秘境归来后,双目尽眇,剑骨尽碎,从云端坠入尘泥。
今日这场驱逐大典,竟连昔年青梅竹马都亲临现场。
高台玉栏畔,苏清雪素衣胜雪,指尖拈着一纸婚书,声音清冷如冰泉击石:“林玄,你己非当年骄阳。”
她身侧九龙銮驾破云而来,金袍青年负手而立,腰间龙纹剑鞘吞吐霞光。
大皇子夏无极目光如电,真元鼓荡间震得广场青砖嗡嗡作响:“废物,自断剑脉,本宫赏你全尸。”
千万道目光织成无形罗网,或讥诮如针,或怜悯如絮,或快意如刀。
林玄缓缓抬掌抚过蒙眼白绫,指腹触及布帛下凹陷的眼窝,喉间溢出几不可闻的叹息:“三载前,我赠你们煌煌剑光,你们赞我天纵奇才。”
“三载后,我将锋芒敛于黑暗,你们笑我形同朽木。”
黑布应声滑落,露出古拙无锋的铁剑。
当剑柄触及掌心那刹,少年空洞的眼眶忽如永夜星穹,白绫无风自动。
“可惜……”剑尖轻抬,搅碎满地斜阳,“我不过目不能视,何曾说过提不动剑?”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光,没有裂石穿云的声势。
铁剑只是看似随意地划过虚空,广场中央十丈高的玄钢镇山碑却骤然嗡鸣。
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自碑顶蔓延而下,待到众人回神,这座承载千年剑意的巨碑己轰然中分!
断面光滑如镜,映出苏清雪煞白的娇容,映出夏无极抽搐的嘴角,更映出千百张凝固的惊骇面孔。
“剑意断碑?!
他剑骨不是尽碎了吗!”
“这可是玄钢熔铸的镇山碑啊!”
高台玉栏应声崩塌,休书碎屑如雪纷飞。
林玄反手归剑入鞘,转身时衣袂卷起猎猎秋风。
“退婚?
允你。”
足尖踏碎第一级石阶,青石板应声龟裂,蛰伏三载的剑意如潜龙出渊。
“但须牢记——今日是我林玄,休弃尔等!”
步步生莲,却是毁灭之莲。
每落一步,石阶便崩裂三丈,待那袭青衫行至山门,千级天阶己化作满地齑粉。
两侧弟子如潮水退避,竟无一人敢拦剑锋。
……残阳泣血,染红少年独行的背影。
枯叶在剑匣上打着旋,匣中忽然传出龙吟般的轻颤。
识海深处,亘古道音如惊雷炸响:叮!
万古剑匣系统绑定中……检测到无上剑心奖励:天阶·听风剑意(闻风辨位,听雨识剑)初始任务:踏月归宗,取回藏经阁三层暗格内的青铜剑穗林玄唇角扬起冰封三载的弧度。
指尖轻叩剑匣,匣内似有万剑齐喑,又似千军待发。
“三载前,你们夺我剑骨,逐我出山门。”
“三载后,我携剑归来。”
暮色吞噬了最后一线天光,少年融入夜色的身影逐渐模糊,唯有誓言在群山间回荡:“待我重临之日——定要这九州西海,皆闻剑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