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赐死奸臣赵高,抄家三千万金咸阳城的天空阴沉如墨,乌云低低压着宫阙的琉璃瓦,檐角风铃在阴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连苍天也知晓今日要清算这满城污浊。
金銮殿前,青石阶上渗着经年未褪的血迹,此刻又被新拖出的锁链刮出刺耳的声响。
赵高被铁链捆缚着跪倒在地,昔日梳理得油亮如镜的乌发此刻散乱如杂草,沾着冷汗黏在额角,露出发间早生的霜白。
那双曾狡黠如狐的眸子此刻布满血丝,瞳孔因极度的恐惧缩成针尖大小,颤抖的嘴唇间溢出的哀嚎声,混杂着殿前铜鼎中焚香的苦涩气味,在潮湿的空气中扭曲成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
“赵高祸国殃民,私通匈奴,贪墨国库,残害忠良,罪无可赦!
着即赐死,抄家三千万金,以儆效尤!”
圣旨宣读声如雷霆滚过殿廊,震得檐角铜铃叮咚作响。
赵高忽如癫狂般挣扎着起身,脖颈青筋暴起,指甲抠进石缝溅出血丝,嘶哑的嗓音撕裂空气:“陛下!
臣有冤啊——那些金帛皆是忠君之证!
臣为陛下肝脑涂地,何曾私通匈奴?”
话音未落,殿外忽卷起一阵狂风,将案几上堆积如山的账册哗啦啦掀翻,泛黄的纸页如折翼的蝶纷纷坠入他猩红的双目。
他猛然僵住,喉间呜咽戛然而止——纸页间分明夹着数枚浸血的密信,字迹正是他勾结匈奴、暗通军情的罪证。
墨迹未干的字句在风中颤抖,恍若无数冤魂的泣诉。
“赵高,你三年前私扣赈灾粮草,致使河西百姓饿殍遍野;去年暗杀谏臣李默,栽赃于匈奴;上月更将戍边布防图泄露敌营……桩桩件件,皆在你书房密匣之中!”
帝王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冷如寒冰,“朕念你侍奉先帝之功,本欲留你全尸,可你竟至死狡辩!”
赵高瘫倒在地,铁链哗啦作响,如困兽最后的呜咽。
此时,抄家队伍己撞开赵家那扇朱漆大门。
门轴吱呀的哀鸣声中,阳光骤然劈开云层,刺目地照亮了府内景象:正堂梁柱雕着鎏金蟠龙,龙口却衔着铜铃,风过时叮咚作响,似冤魂索命。
堂内陈设极尽奢靡,珊瑚树高逾丈许,翡翠屏风上雕着百鸟朝凤,却每一只鸟雀的眼珠皆嵌着西域进贡的猫眼石,在日光下泛着诡异的绿光。
后院仓库石门被撞开的刹那,积聚十年的霉味裹挟着珠玉的冷香扑面而来,呛得士兵们咳嗽不止。
珠玑玛瑙倾泻如星河,翡翠屏风碎裂时溅起的翠光映得众人瞳孔发绿;账簿堆叠成山,墨迹未干的数字在光影交错间忽而扭曲,恍若无数挣扎的鬼手。
一箱箱黄金被抬出时,金锭相撞的清脆声响震得檐角铜铃狂颤,惊起檐下栖鸦,鸦羽纷飞如黑雪,掠过赵高渐渐涣散的瞳孔。
“这……这箱金锭有异!”
一名士兵惊呼。
众人围拢,掀开箱盖,却见金锭表层之下竟裹着密密麻麻的铜片,铜锈斑驳,显然是为蒙骗查验的伪装。
赵高府中,竟连黄金也掺假!
士兵们面面相觑,忽听一声惨叫——一名兵卒不慎碰倒了角落一尊青铜鼎,鼎身倾覆,滚落出数卷竹简,简上赫然写着“匈奴可汗密约:助赵高篡位,割河西三郡为酬”。
众人哗然,这竹简正是赵高与匈奴暗中谋划的证据!
抄家队伍继续深入,推开赵高书房暗门,一股腐血腥气扑面而来。
密室石壁上钉着数十幅人皮地图,皆是戍边要塞的布防图,人皮干皱如枯叶,却仍能辨出原是戍边将领的皮肤。
角落铁架上,悬着几颗头颅,其中一颗白发苍苍,正是谏臣李默——三年前“被匈奴所杀”的忠良!
士兵们怒目圆睁,握刀的手颤抖不止,有人忍不住啐了一口:“这奸贼,竟将人皮制成地图,头颅藏于密室,真乃禽兽不如!”
金銮殿前,刽子手己举起寒光凛凛的斩刀。
赵高脖颈喷溅的血雾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虹彩,恰似他一生权谋编织的幻影,终在***下碎成齑粉。
他倒地时,瞳孔仍死死盯着殿前那堆被风掀散的账册,其中一张泛黄的纸上,写着“匈奴密使酬金:三百万金”。
那字迹,分明是他亲手所书。
远处,抄家队伍正将最后一箱金锭装车。
车轮碾过赵家碎裂的门匾,吱呀声里,咸阳城的雨终于落下。
冰冷的雨丝冲刷着金锭上的血渍,将满城污秽一寸寸洗入历史的沟壑。
雨幕中,一名老卒擦拭着金锭上的血痕,忽见锭底刻着一行小字:“河西戍卒抚恤金”。
他怔住了——这些被赵高贪墨的军饷,竟原是要发放给边关将士的。
老卒仰头望天,任雨水冲刷脸颊,喃喃道:“这雨,终于洗清了……”抄家队伍押着金车离去时,百姓们从巷中涌出,有人啐向赵高的尸身,有人痛哭失声。
一个老妪踉跄扑到金车前,颤抖的手抚过一锭黄金,泣道:“我儿戍边三年,未得半文饷银,却战死沙场……这金,本该是他的啊!”
哭声撕心裂肺,在雨声中回荡不绝。
车队行至城郊,忽见一骑快马疾驰而来,使者高举密信:“匈奴昨夜突袭河西,边境三郡……己失守!”
众人面色骤变——赵高虽死,其祸却己酿成滔天灾祸。
雨水冲刷着金车上的血渍,也冲刷着咸阳城的耻辱,但边关烽火,己然燎原。
夜幕降临时,金銮殿内烛火摇曳。
帝王独坐龙椅,望着赵高被血浸透的罪状,长叹一声:“朕早该察觉……三千万金,买不来江山安稳。”
他掷笔于案,墨汁溅开,恰似一朵染血的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