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76的“日出”从未到来。
当红巨星的光芒在地平线拖出第十二道残影时，赛罗己经在重力场中摔了第372次。
冻土被他砸出一个又一个深坑，银色装甲的边缘卷着冰碴，奥特计时器从蓝转红，急促地闪烁如同濒死的心跳。
他趴在冰面上，能听见血液在血管里咆哮——不是因为疲惫，是屈辱。
“太慢了。”
卡诺的声音从重力场边缘传来。
他就坐在一块凸起的冰岩上，左腿搭在右腿上，姿态随意得像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左手把玩着一块冰晶，冰晶在他掌心折射出细碎的光，映得左眼疤痕忽明忽暗。
赛罗猛地抬头，金色瞳孔里血丝密布：“你根本没尽全力！
这种程度的重力……这种程度，己经足够让你露出破绽了。”
卡诺屈指一弹，冰晶破空而来，擦着赛罗的耳边钉进冻土，“刚才你第17次试图用头镖反击时，左肩的防御空了0.3秒。
如果对手是贝利亚军团的基伽奇美拉，你的心脏现在己经变成宇宙尘埃。”
“你懂什么！”
赛罗怒吼着撑起身，十倍重力压得他骨骼咯吱作响，“我父亲赛文从来不会用这种方式训练我！
他说真正的战士要——要在荣耀中战斗，而不是在冰坑里打滚？”
卡诺站起身，缓步走进重力场。
随着他的靠近，赛罗感觉胸口像被无形的巨石压住，呼吸瞬间停滞。
卡诺在他面前三米处站定，左眼疤痕的金光比昨日更亮了些，“你父亲是‘奥特赛文’，光之国的英雄。
但你不是他的复制品，赛罗。”
他突然出手！
不是攻击，而是用两根手指轻轻点在赛罗的眉心。
“嗡——”赛罗的意识猛地被拽进一片混沌。
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贝利亚被驱逐时猩红的眼睛、等离子火花塔的万丈光芒、父亲在训练后沉默擦拭奥特眼镜的背影……最清晰的，是自己偷溜进火花塔时，那份既渴望又恐惧的心跳。
“看到了吗？”
卡诺的声音仿佛从深海传来，“你用‘骄傲’做铠甲，用‘叛逆’做武器，其实只是害怕——害怕自己永远活不成别人期待的样子。”
“胡说！”
赛罗猛地挣脱意识束缚，一拳轰向卡诺面门！
拳风撕裂重力场，带起尖锐的破空声。
但卡诺只是微微偏头，赛罗的拳头擦着他的耳畔掠过，砸在身后的冰岩上，激起漫天冰屑。
“破绽。”
卡诺的指尖在赛罗的右肋轻轻一点。
剧痛瞬间炸开！
赛罗像被雷电击中，浑身僵硬地跪倒在地，冷汗浸透了装甲内衬。
他这才发现，刚才挥拳时，自己的重心完全偏移，右肋的防御彻底暴露——这是卡诺在昨天的训练中反复强调过的致命漏洞。
“为什么……”赛罗咬着牙，声音发颤，“为什么你对我的每一个动作都了如指掌？”
卡诺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向冰岩，从冰层下抽出一根暗金色的金属棒。
那棒子通体刻着古老的纹路，一端镶嵌着菱形的蓝色晶石，正是赛罗偷练等离子火花时使用的“练习用能量棒”。
“这根棒子，在你被流放后，我去火花塔废墟捡的。”
卡诺将棒子扔到赛罗面前，“它记录了你137次失败的练习数据。
你每次失败后都会更愤怒，攻击更急躁，防御的漏洞也越来越多——就像现在这样。”
赛罗看着那根能量棒，突然想起偷练时的场景：每次能量失控炸伤手臂，他都会一拳砸向控制台，骂自己是“废物”。
那些愤怒的碎片，原来早被人看在眼里。
“光的本质是什么？”
卡诺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左眼疤痕的金光在冰雾中摇曳，“不是速度，不是力量，是‘控制’。
控制自己的愤怒，控制力量的流向，控制那颗总想证明什么的心。”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
一道柔和的光流从他掌心涌出，落在赛罗的奥特计时器上。
原本急促闪烁的红光渐渐平稳，转为温和的蓝色。
“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
卡诺转身走向冰雾深处，“明天日出前，如果你能在重力场里站着听完我的话，就把这根棒子捡起来。”
赛罗望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向那根能量棒。
冰风吹过冰原，卷起细碎的冰晶，打在脸上有些疼。
他慢慢爬起来，十倍重力依然压得他肩膀发酸，但这一次，他没有再抱怨。
当卡诺的身影消失在冰雾尽头时，赛罗弯下腰，捡起了那根刻满失败记录的金属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