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琅琅书声里，杨知夏的笔尖在笔记本上停顿了很久。
她偷偷抬眼，又一次望向斜前方的郑时昀。
他正低头背着英语单词，晨光顺着他挺首的肩线滑下来，在桌面投下一小片利落的阴影。
自从昨天傍晚在图书馆门口接过那本笔记，杨知夏的心思就像被风吹乱的蒲公英，总忍不住往他那边飘。
“喂，发什么呆呢？”
同桌用胳膊肘轻轻撞了她一下，“物理老师让交的练习册，你写完了吗？”
杨知夏猛地回神，慌忙翻找练习册，指尖触到纸页时才发现，自己竟在空白处画了好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像极了昨天傍晚他笑起来的样子。
她赶紧用橡皮擦掉，脸颊发烫，心里却甜丝丝的。
课间操结束后，教室里闹哄哄的。
杨知夏抱着物理练习册，犹豫了足足三分钟，终于还是攥着本子，走到了郑时昀的座位旁。
他正低头整理刚收上来的数学作业，侧脸的线条在窗外漏进来的光里显得格外清晰。
杨知夏的心跳像擂鼓，声音细得像丝线：“郑时昀，那个……这道题，我还是不太懂。”
郑时昀抬起头，眼里带着一点讶异，随即弯了弯嘴角：“哪道？”
“就是这个，匀速圆周运动的向心力分析……”杨知夏把练习册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背，像触电般猛地缩了回来。
他的手很烫，带着刚跑完操的热度。
郑时昀似乎也愣了一下，很快接过练习册，指着题目耐心讲解起来：“你看，这里要先明确受力分析，摩擦力提供向心力的时候，方向应该是指向圆心的……”他说话时，呼吸轻轻落在杨知夏的额前，带着淡淡的薄荷味。
她低着头，假装认真听题，视线却落在他握着笔的手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练习册上圈画着，粉笔灰沾在指腹上，像落了层薄薄的雪。
周围的喧闹好像突然被按下了静音键，杨知夏只能听见他清润的声音，还有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
“懂了吗？”
郑时昀讲完，抬头看向她。
“啊……懂、懂了！”
杨知夏慌忙点头，接过练习册时，不小心带起了他桌角的一支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笔帽摔开了，墨芯在地上滚出一小段黑色的痕迹。
两人同时弯腰去捡，额头“咚”地撞在了一起。
“嘶——”杨知夏疼得捂住额头，眼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
“你没事吧？”
郑时昀的声音里带着急，他抬手想碰她的额头，手伸到一半又停住，转而捡起地上的笔，“都红了。”
杨知夏摇摇头，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看着他用纸巾擦掉笔上的灰，把笔帽重新盖好，放在自己桌上，小声说：“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
“没事。”
郑时昀笑了笑，指腹轻轻蹭了蹭刚才被她碰到的地方，“下次有题不懂，随时来问。”
上课铃响时，杨知夏几乎是逃着跑回座位的。
她摸着自己发烫的额头，心里却像揣了颗糖，甜得快要化开来。
她低头翻开练习册，忽然发现刚才郑时昀讲解的地方，除了清晰的圈注，还画了个小小的箭头，指向旁边一行小字：“别慌，你比这道题聪明。”
窗外的蝉鸣又响了起来，杨知夏趴在桌子上，忍不住偷偷笑出了声。
阳光穿过窗户，落在她的练习册上，也落在斜前方那个挺拔的背影上。
粉笔灰在光尘里轻轻浮动，像撒下了一把温柔的秘密。
